茶楼走进来的那个年轻公子生得白白净净的,穿着一件儒生长衫,人很消瘦,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走路都有点飘的感觉,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那公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公子哥,不过一个个也是风都能吹倒样子。
店小二看到这几个公子哥来了,连滚带爬的迎上去。
“周公子,不知道今天您会来,快往里边请。”
店小二一边前边带路,一边对周姓公子说着。
“还是老位子,顺便让河东君过来陪公子喝茶。”
店小二这时为难了,因为位子张梵他们正坐着呢,不可能让人家起来吧。
“周公子,不好意思,那个位子已经有人了,要不小的给你再寻个位子吧。”
其实那个位子,这个周家公子也就坐过两次,而且还是这位河东君被请来之后才来的。
“什么人吃了包子胆,本公子的位子也敢坐,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着就往大堂走去,看到张梵正坐在那张桌子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北京城,谁不给我面子,堂堂首辅家的公子,虽然这个首辅马上要被撸了。
周公子走到张梵他们面前,看了看张梵身上的官服,也是愣了一下,这可是麒麟服啊。
对方干什么来头,不过一看张梵还带着一把腰刀,顿时可以确定,这只是一个武夫而已。
能得到麒麟服,可能是在战场上混了军功,得到的赏赐。
“小子,什么来头,不知道这是我周公子的位子吗,识相的赶快滚,不然老子有你好看的。”
李岩瞟了眼张梵,见他没动,于是自己也没动,罗植更不敢有动作。
倒是隔壁桌的顺子他们几个亲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倒是把周公子他们几人给吓了一跳。
看到顺子他们几个铁塔一般的身子,周公子也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这要是惹急了,一拳不得打死自己的,算了。
“算了,本公子今天是来找河东君的,不跟你们扯皮。”
说完赶快往一旁的桌子走去。
“去把河东君叫来,就说首辅家的公子邀请她过来,快去。”
店小二哪敢去叫那个唱曲女子来啊,这可是老板重金从金陵城请来的,要有个什么闪失,老板可赔不起。
“怎么,本公子说话不好使是吧,狗东西,想挨揍了是不是。”
周公子刚才在张梵这边吃了亏,心里正气着呢,见这个店小二也不给自己面子,顿时火冒三丈的,直接一个耳光打在店小二脸上。
这一巴掌直接把店小二打倒在地。
然后给自己的家丁使个眼色,那几个家丁马上往台子上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走去。
那女子见几个家丁朝自己走来,也吓得要走,但是她个柔弱女子又怎么是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的对手。
很快的就被抓住了,直接带到周公子面前。
周公子站起身对那女子说道:“河东君,我可是你的忠实追求者啊,你这样把我拒之千里,可不对啊,怎么我堂堂首辅之子,还配不上你一个唱曲的瘦马?今晚跟我回去,不然,你在这儿京城待不下去。”
“公子请自重,小女子只卖艺不卖身,告辞了。”
说完,河东君就要离开。
周公子站起身,一把拉住河东君,就要将她拥入怀中。
河东君大惊,下意识的用怀中琵琶去抵挡。
谁知这周公子一个踉跄,被河东君一琵琶推翻在地。
“臭娘们,敢推本公子,老子要你好看。”
说完站起身,一把扯下河东路脸上的面纱。
河东君见自己的面纱被扯下,顿时用琵琶去遮住自己的脸,但是,她的容貌还是被茶楼里所有的茶客看了个清楚。
“好漂亮啊,没想到这个河东君这么漂亮,真是仙女下凡一般。”
“难怪要用薄纱掩面,这脸蛋,真是红颜祸水啊。”
随着众人的评论,周公子也早就看到河东君那惊鸿一瞥的惊艳,整个人都呆立当场。
片刻后反应过来,就要拉河东君走,一旁的店小二还想上前来阻止,被周家的家丁一脚踹的出去。
茶楼的掌柜过来也挨了一个巴掌,吓得有几个茶客想要上来英雄救美,但是得知对方是首辅的公子,顿时泄了气,不敢上前。
“放开我,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
周公子看到整个茶楼的人都不敢上前,也是得意,上前用手指捏住河东君的下巴说道:“叫吧,叫吧,本公子但要看看,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的儿,谁还敢管本公子的事,给本公子带走。”
张梵最见不得这种欺男霸女的事,对着顺子一个眼色,顺子乐呵呵的走上前去,一把将周公子的后衣领抓住,一把就提了起来。
顺子提溜了一下这个周公子重量,就一百斤出头。
然后一把将周公子甩了出去。
“哎哟我的腿,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打死他。”
周家几个家丁抡起虽然棍棒就打向顺子。
顺子嘿嘿的一笑,解下自己的佩刀,抡起刀鞘就砸了过去。
其余几个亲卫都坐在桌子前继续磕着瓜子,好像这事跟他们无关一般。
张梵和李岩也慢慢的品着茶,只有罗植这个刚加入的新人满脸的担忧。
这可是首辅周延儒家的人啊,就这么给揍了,那周家能善罢甘休啊。
不过看张大人一脸淡定,想必自己的担忧也是多余的,这张大人是谁,一万多人就好撵着十万叛军跑得人。
带一千骑兵就敢出关硬冈十万建奴鞑子的人,还怕你一个首辅?
顺子三五两拳就把几个家丁打倒在地,吓得另外几个公子哥屁滚尿流的就跑了。
周公子一见自己带的家丁一个照面就算躺下了,也是吓得要死,爬起来就要跑,却被顺子又是一把抓住后衣领,提溜着走到张梵桌前,一把将他扔在地上。
“少爷,这小子还想跑,被我逮回来了。”
张梵看了看地上的周公子,笑呵呵的说道:“周公子,你说你是首辅家的公子,不知道你是周延儒第几个儿子啊。”
周公子吓都吓死了。
这伙人明知道自己是首辅周家人,却还这么风轻云淡的,难道他不怕自己家的报复吗。
但是强权之下无硬骨,现在自己落在他们手里,也只好人家问什么,他说什么。
“回这位大人的话,本公……,小人是周家独子,名叫周奕封,我考中过秀才,是文人。”
周奕封想用自己是读书人来压对方,他知道对方是个武人,自己是读书人,多少让对方有所顾忌。
“读书人?不知道是那个夫子教出了你这么个东西,四书五经里可没教你欺男霸女的。”
周栾封听到后顿时无语了,只能低着头坐在地上,眼里尽是恨意。
这个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靓丽女人从后堂走出来,看到河东君现在哪里浑身发抖,地上还有几个家丁在地上打滚。
“如是,你有没受伤。”
“妈妈,我没事,多亏那边哪位公子出手相助。”
河东君小脸刚由惨白转为微红,小声的对着走出来的那漂亮女人说着,并指着张梵他们那个方向。
“首辅周延儒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张梵看周公子不说话,也淡淡的说道。
周栾封听完了心里一喜,这是要放自己一马吗,但是张梵接下来的话让他刚刚高兴起来的心又跌了下去。
“差人会去禀报你家老爷子,就说你在我那里做客,稍后宁海卫张梵将会亲自带你登门拜访,让你们周家做好准备,我们有笔关于雷家的账还没算清楚,如果你爹敢耍花样,那就等着给他独子办丧事吧”
张梵用脚尖抬起周栾封的下巴,冷冷的对他说道。
周栾封当然清楚是什么账了,就是自己老爹写信给雷家,还有首辅印信一并送到雷家的那事。
不过自己老爹虽为堂堂首辅,但是面前这个人可是生擒建奴贝勒和判将李永芳的家伙,要真惹急了,砍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还不能死,雷芷沫可还怀着自己孩子呢,虽然他是自己老爹的第九个小妾,但是肚子里的种却是自己的,不能让孩子没有爹。
周栾封只等乖乖的听话,希望这个张梵能放自己一码。
张梵对亲兵说道:“把他带走,我们回驿站去。”
一个亲兵应了一声,抓起周栾封的后衣领就把他提了起来。
那个漂亮女人带着河东君走了过来,对着张梵就是一礼,然后说道:“奴家徐寿羽见过公子,这位是我女儿杨爱,又名柳如是,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那漂亮女人分别介绍了自己和一旁的河东君。
“你,你就是柳如是,那个有名的头皮痒,水太凉?”
张梵听到徐佛的介绍后,对徐佛还没什么印象,毕竟相比柳如是和陈园园等比,名气小太多。
陈园园出名是因为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
而这个柳如是,也是因为钱谦益的头皮痒,水太凉而在后世名震网络和民间。
“水太凉头皮痒?公子再说什么?”
柳如是念叨着这一句话,好奇的问张梵。
张梵这时才想起,水太凉这事还要十多年后去了,现在的柳如是看样子最多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然长相十分出众,但是还是略显有点稚嫩。
“没什么没什么,把你和另一个人联系起来了,不要放在心上,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而且我和他周家,还有笔帐没算清楚,这次也就一并了了。”
徐佛小心的提醒道:“这位公子,这可是首辅周大人家的独子,要是伤了他,公子怕是要惹祸上身。”
张梵哈哈大笑道:“一个首辅而已,又不是皇亲国戚,不过还是多谢徐姐提醒,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张梵谢过徐佛后,就要带人离开。
徐佛和柳如是同时对张梵喊道:“公子请留下姓名,以后我等也好专门登门感谢公子。”
还不等张梵说话,顺子就乐呵呵的说道:“俺家少爷就是宁海卫指挥使张梵张大人,这次来京城是来献俘的,俺家大人抓了降将李永芳,还有已经投降大明的贝勒阿巴泰,还有好几百的建奴鞑····。”
还不等顺子说完,张梵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说道:“就你小子嘴快。”
顺子摸摸屁股嘿嘿傻笑着说道:“自报家门的事,哪有让少爷来说的,戏里不是演了吗,都是下人来说的。”
听完顺子的话,徐佛和柳如是以及茶楼里的那些茶客都大吃一惊。
这个年轻人就是哪位传得沸沸扬扬的张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