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会那外地佬。
602房间门始终紧闭。
拿出手机给冷西打电话,冷西竟然接了。
她很平静的语气:“我先走了,帮我谢谢叔叔阿姨的招待,按摩椅三个月包退,终身保修,如果有任何质量问题,都可以打它的官方电话。”
“我应该送你过去的。”我从走廊的窗户玻璃看过去,外面的天黑乎乎一片。
接着,听见有远处的雷声。
快下雨了。
此时的天应该密布着乌云吧,跟我的心情一样。
冷西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她不再是那个在我怀里说她怕的弱女子,她笑了笑,跟我说:“还有谢谢你的项链,保重。”
电话被挂断。
又一声雷下来,这次更近了一些。
我走出酒店,心里空得慌,就像失去了一个支撑点,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我没有打车,就在这县城的街道上走。
走了一会儿,直到一个响雷把我打醒,我才发现,自己走到了高速路的边缘。
那上面就是高架桥。
冷西要回深城是必经之路。
可是她已经离开了,可能已经身处几十公里外了。
我其实完全可以现在打个车去跟着她的脚步去找她的。
但我不能,她既然选择了这种离开方式,那就代表,她是不会再见我。
她昨天叫我抱她的那一刻,就代表她已经把这个作为我们之间了结的方式。
我站在高架桥下,烟在我手里燃烧。
雨很快下下来了,我就站在雨里没动,任凭那烟头的火被雨水浇灭。
连同我的心情,慢慢冷却。
雨下了一个多小时,滂沱大雨没有间断。
等我找到能打出租车的地方时,我身上都已经快被雨水泡掉一层皮。
应该很冷,但我没有知觉。
回了家睡了一觉后,我开始发烧。
朦胧中,我看到冷西掉进了海里,于是焦急的走向她,对她说:“不要怕,我来救你。”
可我步履维艰,像被什么绊住,怎么也走不过去。
就那样,我见她挣扎着的双手渐渐消失在水面……
“冷西!”
我猛然惊醒,发现的却是南丽的身影,她正拿着一块毛巾往我额上贴,见我突然睁眼,吓了她一大跳:“哥,你吓死我了!叫冷姐姐干嘛?她都已经走了。”
我怀疑此时的我双眼是空洞的,否则南丽不会把手放在我眼前晃动试探我是否能看见。
“哥,你睡了两天两夜,现在还在低烧,你告诉我,你是不烧糊涂了?”
“你怎么不去学校?”
“我请了病假。”南丽说,“老妈说你这情况很严重,让我随时看着,有情况就赶紧打120急救,他们不懂,怕搞不定。”
我什么都不想说,刚刚那梦如此清晰。
它好像在对我传递着一个信息,那就是,我应该把冷西从水里救出来。
也许就在刚才,冷西又在和我做这同一个梦。
这个本就是她反复做的梦。
她在期待着,有人能救她。
我让南丽去学校,自己则拨了个电话给老赵。
我说:“老赵,我想和你谈谈。”
老赵大概已经知道冷西到过我这里,他没有立即拒绝我,而是对我道:“那就等你回深城了,我们一起喝一杯。”
“冷西已经走了么?”
老赵顿了顿:“明天的飞机,南天,既然你们已经道别了,就别再想去机场送她什么的了。”
“我明白。”
“我也希望她过得快乐,但有时候,被责任压着时,我们无从选择。”
老赵叹了口气:“最近我都在深城,你要想跟我喝一杯,我随时都可以奉陪。”
“谢谢老赵。”
不知是生了这一场病,还是因为老赵的这三言两语,我觉得自己好像通透了许多。
人生中,会遇上很多喜欢的东西,但并不是所有这些喜欢的东西都能唾手可得。
得不到,那就努力争取。
倘若用尽了全力还争取不了,那就只好放弃。
但你要明白,你所喜欢的东西,可能会落入根本不在乎它的人手里。
所以我不应该去纠结到底能不能得到它。
而是要努力的去保护它,就算得不到,那也要让她落入更珍惜它的人手中。
母亲生日那天,我陪亲朋好友喝了些酒,但我没喝多少,因为我打算在酒席结束后就回深城。
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业,帮助冷西从泥潭中爬出来。
这天我买了半夜的车票返回了深城。
到深城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当我背着行李疲惫的到出租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租屋门口。
是沈清宁。
已经瘦了一个影儿的沈清宁。
她当时蹲在门外的墙角边上,抬头看到我的那一刹那,我见她眼底的激动。
几乎是冲了过来,她张开了双手想要抱住我,但冲到我面前时,却又停下,犹豫了后,垂下手轻声道:“你回来啦?”
她脸虽然看起来更清瘦,但可能化了妆,并不影响她的颜值。
我有些惊讶:“你不是说明天再过来的?”
“我等不及了。”沈清宁一笑,“我掐着你到的时间过来的,刚刚好。”
进了屋,我们各自洗去身上的疲惫。
她穿了件宽松的睡衣,坐在我身边。
天已经不凉了,她的睡裙不长,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露出了细白的腿。
我移开双眼,拿了手机在跟李威聊天,顺便问沈清宁:“我先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沈清宁拉了拉裙子,把裙子拉到膝盖处,“不过我带了我们老家的粉,可以当早餐的,我帮你做。”
说完她就站起来,我叫住她:“厨房很久没用过了,出去吃吧,坐了车已经很累了,现在也懒得做清洁。”
“好。”沈清宁又坐了下来。
可能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再次见面,确立了关系后,现在的我们面对对方时竟然感到有些尴尬。
几秒后,我放下手机,对她说:“走吧。”
但在我起身的那一瞬间,她又拉住了我的手。
我低头看她,她目光迎着我,没说话。
“怎么了?”我笑道,“不饿也得吃一点吧。”
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挤了笑:“那等我换件衣服。”
我们出去后又再回来时,谁都没有因为坐了车而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