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再次难倒了英雄汉。
在那身材匀称的男子说出陆天明的名字后。
王全陷入了两难之地。
他为了当年的一顿饭,便只身来到京城报恩。
现在陆天明那一文钱,同样也是恩。
虽说两种恩上有本质的区别,后者甚至微不足道。
但王全就是这样一个执拗的人。
恩就是恩,债就是债,都是要还的。
此刻王全的瞳孔微微颤动着。
他认真盯着对面二人。
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安。
看来心中在期待对方给出否定的答案。
“不错,我们不仅认识陆天明,跟他的关系还非常的好,可以这么说,如果他的生命有危险,我们二人会义无反顾的救他,哪怕赔上性命。”
身材匀称的男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平静。
可也正因为这种平静,让他的话听起来毫无夸大其词的感觉。
王全面上终是露出了失望。
沉默须臾。
他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魁梧男人正欲说话。
身材匀称的男子便阻止了他。
并接过话头道:“我叫臧一,我旁边这位,则是阚兵。”
“白虎臧一和青龙阚兵?”
到底是实力摆在那里。
王全虽说双眸中有惊讶之色,但并没有表现出害怕之意。
仅仅是皱起了眉头。
但这眉头一皱,便说明他的内心现在非常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
王全这才道:“可这一文钱欠的是陆天明,不是你们,任你们同他的关系再怎么好,都不是我的债主,更不是我的恩人,我还是不能放你们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
王全明显没有刚才那般从容和自信了。
性格执拗的人就是这样。
不在他原则内的事情,怎么说都说不通。
但一旦与原则相关,他再很难保持平静。
臧一并没有咄咄逼人。
王全有原则。
他也有原则。
只见他再次上前一步。
并郑重其事的拱手行礼。
“前辈,我刚才说过,陆天明有危险的时候,我和阚大哥哪怕面对刀山火海,拼上性命也会去救他,这一点,跟你有恩必报,有债必还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什么意思?”王全面露不解道。
臧一伸手指了指华家庄园的方向。
“陆天明现在就在华家庄园内,而且他一定会为了华无畏拼尽全力,我想你一定很清楚,廉为民廉大宰相,有多么想取他的性命。”
听闻此言。
王全双瞳有些微收缩。
看得出来他对陆天明此刻在华家庄园内很意外。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臧一微微笑道:“因为他同你一样,有恩必报,有债必还,除了立场不同,他跟你都是非常固执的一类人!”
不等王全回答。
臧一接着调侃道:“当然,他比你有趣多了。”
王全显然没有心思搭理臧一的玩笑。
低着眉眼思索良久。
他突然叹息道:“我也知道他跟廉宰相的恩怨,所以自告奋勇,从昨天夜里就守在此处,就是担心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想不到他还真就跟传闻中那样大胆,更料不到他会提前去到华家庄园,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没有管对面二人的反应。
王全继续念叨:“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没有半点长进,曾经为了一顿饭苦恼,现在却又为了一文钱忧虑,不对...”
王全苦涩道:“仔细一想,还退步了...”
说完这话后。
王全便沉默了。
臧一当即便问道:“所以前辈的意思是?”
王全往侧面移出一步。
“欠钱总是要还的,若还不上的话,我剩下的岁月里一定会心中不安。”
臧一又一次行礼。
但他没有着急过去。
而是认真道:“前辈,我跟阚大哥是来救陆天明的,以朋友的身份,而不是以平西王府四大统领的身份。”
王全点头:“你们是谁,我并不清楚,甚至都没有看见过,何况,我对庙堂上那些个你争我斗,半文钱的兴趣都没有。”
“谢前辈理解!”
臧一说着,便给阚兵使了个眼色。
示意后者赶紧跟着他走。
哪知话音刚落。
路边又蹦出来个人。
“我跟你们一起。”
臧一仔细一瞧。
原来是顺风客栈的掌柜潘宏财。
王全可认不得潘宏财。
当即便皱眉道:“你不能进去,如果什么人我都放进去,那岂不是...”
话音未落。
潘宏财便抢话道:“我也是来救陆天明的。”
王全眼皮子直跳。
须臾后自说自话道:“站了一夜,有些疲乏了,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言罢,他突然朝着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后。
便闭上了眼睛。
转瞬就鼾声四起,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
另外三人见状,麻溜的奔向了华家庄园。
三人的身影刚一消失。
王全便睁开了眼睛。
片刻后叹气道:“哎,这一文钱,看来得赶紧抽个时间去还掉。”
......
“老师,所有的地方我们都重新找了一遍,就剩这处伙房。”
天快要完全亮的时候。
舒彤等人从各处回到了廉为民的身边。
久久没能找到陆天明等人的藏身之所。
他们把华家庄园翻了好几遍。
而面前这处伙房。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也有人来过。
但这种有油水,又没有油水的地方。
下面的人怎么可能再来查第二道。
也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众人才想起过来再看一遍。
浓雾现在比刚才淡了。
暴雨过后的晨曦拍在廉为民那张死人一般没有表情的脸上,仿佛都失去了原本的温度。
“金库呢?华家的金库怎么说?”
身边高手接二连三的死。
廉为民说不心痛是假的。
真金白银花出去打水漂,总得找补回来。
看得出来,钱和华无畏等人的性命,此刻在他心里一样重要。
问出这话。
没有人敢答。
华家在京城扎根有二三百年了。
每一辈都有能人,做官的,做买卖的。
这么多年来,不知积攒了多少财富。
可以这么说,华家是一块肥肉。
可能不是最肥的,但一定可以加上之一。
几乎要凝固的氛围下。
廉为民长叹一口气。
没有回答,就是一种回答。
他那阴沉着的脸,突然间变得煞白起来。
“你们真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