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自己前世在孤儿院的时候。
当时一起的小伙伴里,大部分的人内心都是有些自卑的,也有少部分孩子脾气暴躁,疑心重,功利心强.,毒舌.....
韩子笙不就符合这其中的情况吗?
这孩子竟然缺爱!!!
齐温玉沉默了。
他扭头偷偷的看向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动静的韩子笙,紧紧的抿了抿唇。
出身官宦人家,还缺爱,这个家庭得是什么样子的。
难怪这孩子有时候总是嘴欠,心思深,想着,齐温玉只觉的鸡皮疙瘩直起,看向韩子笙的目光愈发的同情。
另一边,韩子笙静静的看着身侧的墙面,许久,直到外面响起了打更的梆子声,这才闭上了眼睛。
次日,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
天色微亮,院子里渐渐开始嘈杂起来,学子们洗漱时的打闹声传进了房间,韩子笙紧闭的眼眸轻轻的松动了两下,听着耳畔传来的嘈杂声音,眉头紧皱。
齐温玉站在他的床边,紧紧的盯着他。
韩子笙这般不安的睡了好几十秒,倏地睁大了眼睛,入目便是齐温玉那张笑脸。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惊的立刻坐了起来,靠在墙面上,手指颤颤的指着齐温玉,“齐,齐...怀瑾,你大早上在我床边做什么?”
说着,他打量着齐温玉,这才发现他的手中还托着他的洗脸帕子。
齐温玉捧着洗脸帕的手一僵,他有这么可怕吗?
想到自己昨晚的猜测,僵硬的面上随即挤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起来啦,我看你昨晚好像没睡好,今早就没叫醒你。”他将帕子递给了他,轻声道:“擦擦脸,醒醒神。”
韩子笙喉咙微动,惊诧万分的接了过来,“你,你这是?”大早上的,吃错什么药了。
齐温玉笑眯眯的道:“没什么,就是怕你没醒神,顺手给你湿了帕子,你快擦脸,时辰不早了。”
闻言,韩子笙这才回过了神,转头看向窗外,见天色已经这么亮了,他赶忙擦了擦脸,飞快的爬了起来。
“我今日竟然起得这么晚了!”他惊慌的下床开始换衣服。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看着他如此惊慌焦急的背影,齐温玉心中暗道,自己的猜想就是对的,瞧瞧这孩子入县学那么久,可从未起得这么晚过。
果然,昨晚的那些话对他影响不小啊。
他得对他好点,必须好点。
食堂,周询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二人。
只见齐温玉手指灵活的将鸡蛋上的蛋壳剥完,递给了韩子笙。
韩子笙看着白净的鸡蛋,沉默了片刻。
怀瑾今日定是吃错药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齐温玉的脸上,仔细的又看了一遍,不知为何,今日怀瑾的眼神带着那么一丝慈爱的感觉...明明他才十岁来着。
周询咬着筷子,看着异常的二人,又见韩子笙久久不接鸡蛋,随即伸手拿了过来。
“怀瑾,他不吃,我吃。”
齐温玉的手僵了僵,机械般的扭头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周询,“这是我剥给明书的。”
周询已经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他自己又不是没长手,你给他剥什么鸡蛋。”
韩子笙第一次赞同周询的话,他自己长手了。
今日的怀瑾太奇怪了,他点头道:“怀瑾,周询说的是,我可以自己剥。”
见韩子笙没有反驳自己,周询也是颇为惊诧,难道是昨日自己邀请他上门吃饭的原因,他拧着眉,若是韩子笙愿意同他和好,他日后就不同他计较了。
见周询已经神游天外,齐温玉:“......”
他朝着韩子笙点了点头,“好,那你多吃点。”
韩子笙有些莫名的点了点头,“好,你也多吃点。”
齐温玉闻言对着他咧嘴一笑。
接下来连着几日,韩子笙都感觉到了齐温玉对他愈发的热情真诚,早上唤他起床,有好吃的都会分享他,洗衣服的时候自己洗不干净,他都会热情的帮忙,晚上写话本的时候会注意自己的休息时间,明明同从前一样,可是他还是觉得这几日的怀瑾对他格外的特别。
一时间,韩子笙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明明怀瑾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却跟个大人似的照顾自己。
一天,终于他忍不住开口询问,“怀瑾,你为何对我这般好啊?”
齐温玉搓着衣服,动作不停,笑眯眯的道:“因为我们是同窗啊,还是舍友。”
韩子笙身体一僵,许久,他笑了笑,“是啊,你瞧瞧,我问的什么蠢问题。”
他看了眼一旁空了的水桶,不自然的道:“我去给你打水。”说着,上前拎着水桶往一旁的水缸处走去。
齐温玉的动作停了下来,想要叫停他,却又忽然觉得这孩子还是挺好的,瞧瞧,还是有变化的。
很快进了六月,天色渐渐炎热起来。
齐温玉一日刚刚上完课,外头门房的小厮跑来了丙班。
“齐学子,门口有人找?”
齐温玉正同周询说话,忽然听到小厮这话,倏地站了起来,找他的,除了家人便是源林书斋了,想着,他飞快的跑了出去。
坐在一旁的周询挠了挠头好奇问韩子笙,“何人来找怀瑾?”
韩子笙捧着书,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摇头道:“不清楚。”
周询闻言,努了努嘴,看向一旁正在研究数理的成良骏,无奈的耸了耸肩。
韩子笙现在不怼他,竟还有些不适应来着,不过这小子这些日子变化不小啊。
韩子笙见他这胡思乱想的样子,眸光一闪,\\\"我记得林夫子上次说下节课要检查上次的释文,好像下午就有他的课吧。\\\"
周询倏地瞪大了眼睛,惊道:“我竟忘了这个。”他赶忙坐正了急匆匆的翻书,求救的寻找成良骏。
被打扰的成良骏,哀怨的看了眼韩子笙,早不说,现在说,没看他正忙着了。
“良骏,良骏,你快同我讲讲。”周询祈求着。
成良骏无奈道:“昨晚怀瑾讲得时候你不听,一门心思想着话本...”他话里虽然抱怨,动作却是诚实,接过了书,开始轻声漫语的同他解释着文章。
韩子笙目光虽然落在书上,耳朵确实竖着听着二人的动静,听着成良骏的声音,他不由得勾了勾唇。
怀瑾说的不错,周询这小子还是挺有意思的,有时候逗逗也挺好玩的,只是可怜良骏这个悲催的舍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