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府试、院试的时间都定下了,二月中旬在县城举办县试,三月初举行府试,四月中旬在府城举行院试。
齐家村离县城也有些距离,赶路也要一两日,到了县城还要找住的地方,齐秀才决定准备提前前往。
如今已经是一月底了,刚刚过完年,路上的雪也化了,官道上除了赶考的学子,还有不少走亲访友的富户,此时出行,最是安全。
此次除了齐温玉参加考试外,郑光远也被他爹赶鸭子上架推来了一起,美其名曰长见识。
官道上,两辆青篷马车慢慢往县城的方向行驶着。
“你说我爹真是的,非得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考试,还偷偷的替我报了名,他就不怕夫子生气,就我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难不成还真能中了不成。”
暖烘烘的马车里,郑光远靠在厚厚的棉被上,翘着二郎腿没好气的说着。
一旁看着书的齐温玉笑道:“好歹你也跟着我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去试试也好,以你的学问说不准也能中。”
“其次,我爹肯定不会生气的,他巴不得他教的学生中有争气的,能够坚持科举,为官造福百姓。”
毕竟齐家村附近的孩子们大都是读了一年两年就回家种地的种地,卖肉的卖肉......只有郑光远这个地主家孩子有银钱一直读下去,故齐秀才对他期望还是很深的,可惜此人一门心思用在商贾之道上。
郑光远害了一声,“我若是中了童生,我爹还不得让整个镇上都知道我们郑家祖坟冒青烟了,说不准日后,还逼着我继续考秀才了。”
齐温玉摇头一笑,“你即便是日后经商,学问也是非常重要的。”
郑光远点头道:“你说的这个我都知道,我如今这千字文,百家姓...四书五经,也都学了,做生意已经够了,可你瞧我爹这架势,死活不让我去。”说着,郑光远面色颓然起来,无奈至极。
齐温玉放下了手中的书,叹了口气,坐正了身体静静的看他,语气也郑重了起来。
“光远,你真的决定了吗?”
“士农工商,如今朝廷的律法对待商户并不友好,你日后真的要从商吗?”
郑光远只有十一岁,若是改了心思,刻苦读书,以他的机灵劲,日后未必不能科举入仕。
郑光远见状,立刻坐直了身体,握着拳头道:“我知道商人地位低下,可是从古至今,商人不也是活的好好的吗,没地位那是在官宦之人的面前,要是在普通百姓面前,照样是倍有面的,还能富贵度日,何乐而不为呢?”
“人生一世,为的就是活的自在,我不信那些所谓的士农工商阶级划分,我只知道这世上,只有前者与后者在这世间活的最有权利,大郎,我没你那脑袋同心态,整日刻苦读书,我能够在夫子的学堂待到如今,都是我爹用棍子逼出来的,你瞧着吧,等我这次考完,不管中没中,我都求着我娘将我送到登州姨母家去,我要同姨父学习经商,总有一日,我要混出一个名头给我爹看看。”
“这世上除了考科举,守着家里田地过活外,还有另外一种活法。”
齐温玉看着面前只有十一岁的少年,心中微诧。
郑光远打小就是孩子中最机灵的,有一日要走这一条路,齐温玉并不诧异,他所诧异的是年龄这般小,就有这样的心思志向。
“如此,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了。”齐温玉正正经经的给他行了一礼。
郑光远赶忙回礼,咧嘴笑道:“就你不嫌弃我,理解我。”
如今的大乾政权已经稳定,统治者为了百姓,日后一定会支持商户的,即便再不喜,也得支持,提高经济。
只是,何时才是商贾大放拳脚的时候呢?
齐温玉深深的看了一眼郑光远,心中只能祝他好运了。
因为有齐咏思这个先生在,郑老爷子也放了心,让郑光远跟着父子二人一起,还资助了他们两辆马车,连带着两个郑家的小厮。
正午时分,前方的马车停了下来,齐秀才看向车外不远处的食铺,“就在前面用午饭,走了一上午了,歇歇吧。”
“吁~”
给齐秀才赶车的郑家小厮李山,听到齐秀才发话,赶忙道:“都听您的。”
他又冲着后面那辆车的小厮喊道:“大有,齐秀才说在前面用午饭,你同两位小公子说一声。”
李山的大嗓门喊得附近十来米都能听见,不等后面的小厮大有说话,郑光远已经懒洋洋的从车帘子后面伸出了头,嬉皮笑脸说,“大有,两位小公子知道了。”
大有尴尬一笑,前面的李山嘿嘿一声,挠了挠后脑勺,他这人就是嗓门大。
官道边上,开着几个吃饭馆子,此处应当是别镇交界处,附近的村民也喜欢来这里,不由的形成了一处小市场。
这些日子路上赶路的人不少,食铺里的生意还算可以。
李山二人将马车牵到一旁修整着,给马儿喂了吃的,李山留守看着马车,大有则是跟着来到了三人处。
齐温玉是第一次出门,见到这景象着实是有些入迷了,就在眼前的古代官道食馆啊。
一旁的郑光远见他看的津津有味的,同他咬着耳朵道:“让你整日在家里读书,你怕是连镇上都没去过吧。”
“我可告诉你,大乾王朝二十三省,数不尽的美景美食,咱们这一辈子都不一定全部走完,你日后可不能一直窝在家里,得出去看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着,他拍了拍齐温玉的肩膀。
齐温玉心中有些尴尬,他上辈子就是个宅男,这辈子也不爱乱走,别说,好像是哪都没去过,不过他整日读书,家里的一切东西他娘都安排妥当了,好像也没事需要去镇上。
前面的齐秀才扭头笑道:“光远说的有理,为父同意。”
被齐秀才这么开口一赞同,郑光远嘿嘿笑着,扬着头颇为自豪道:“先生也赞同了,大郎,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齐温玉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