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姝刚走到门口，柳氏就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你哥怎么说，他是不是在这里当苦力？”
“如果是的话，他给我的银子，我一文钱都不要，让他不要在这里扛麻袋了，他吃不了这样的苦。”
萧南姝笑着说道：“嫂子放心吧，我哥才不舍得累着自己呢。”
“他没有在码头上当苦力，这批货是他的，船有点漏了，上面装的都是茶叶，茶叶泡水就废了。”
“因此，他在着急往下卸货，那身儿衣裳是他跟工人们借的，嫌长衫穿着碍事儿，干活不利索。”
“其实哥哥很有经商头脑，这批茶叶基本上算是他白得来的。”
“除了运输费和工钱，茶叶本身一文钱没花，就得了这么大一船的上好茶叶。”
柳氏好奇：“茶叶为何不花钱？”
“莫不是他从别处抢来的？”
“嫂子，你也太瞧不上哥哥了吧，哥哥虽然混点，但是也不至于偷抢别人东西吧。”
柳氏脸色尴尬：“我也想把他往好处想，可是除了偷抢，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不花钱能白得货物的办法。”
“这就是哥哥的聪明之处了。”
“我也是刚刚问了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的。”
“前段时间哥哥购置了一批客船和货船，在码头上载客或运输。”
“哥哥的客船和货船，价低、安全又准时，这段时间生意一直很好，而且短短数月就把其他船家的生意给抢光了。”
柳氏皱眉：“他抢人家生意，没人找他麻烦吗？”
“当然有人找麻烦，不过都被哥哥摆平了。”
“后来其他船家竟纷纷投靠哥哥，还愿意把自己的船租给哥哥。”
“为何？”
“这就要从码头的乱象说起了。”
“有不少地头蛇，无赖混混，经常在码头敲诈压榨船家，或者打劫船客，还美其名曰收取保护费。”
“大部分船家都苦不堪言，但是又不敢招惹。”
“这就造就了另外一个乱象，船家被压榨，自然要从船客身上挣回来。”
“这就导致船家宰客或者不能准时发船。”
“直到哥哥的船行开了起来，才结束了这种乱象。”
“哥哥收拾了那群地痞流氓，他们知道哥哥的身份，自然不敢找哥哥的麻烦。”
“所以哥哥不要交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船票自然就便宜，而且为了诚信经营，树立好口碑。”
“哥哥的船总是准时准点出发，哪怕是空船到了发船的时间，也会空跑一趟。”
“因此，船客们都愿意坐哥哥的船，准时、安全、便宜、还不怕被打劫。”
“其他船家在哥哥和地头蛇的双重打击下更是没了活路。”
“但是哥哥的目的只是赚钱，不是垄断，因此他就主动找那些船家商量。”
“他收取一定的保护费，让那个散户船家挂上‘轩发船行’的旗帜，按照哥哥的规矩，受到哥哥的保护，正常做生意就行了。”
“不用担心被人压榨，也不用担心没生意做。”
“因此，大家都很乐意给哥哥交保护费，毕竟哥哥是真的在保证那些船家的利益。”
“再说茶叶的事情，哥哥的船行除了载客，还运货。”
“哥哥的货船同样是准时迅速的，而且货运费用还比其他船行低许多。”
“自然很多商家愿意找哥哥合作。”
“但是轩发船行有个条件，就是按照货物种类扣除一成的损耗。”
“那些商家几乎没犹豫就同意了。”
柳氏不解：“这是为何？”
“因为任何水路运输，途中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毕竟水上风浪大，难免会发生潮湿发霉、虫害啃咬、腐烂变质、水贼打劫等意外，这就必然会产生损耗。”
“因此，那些商户早就默认，每次运输可以允许一两成的损耗。”
“所以哥哥提的条件，在他们那里根本不算条件，但是哥哥的运输费低，却是他们实实在在占到的便宜，他们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哥哥在运输前做足了功课，也找了许多有经验的老船长了解什么样货物会遇到什么样的损耗，又该如何预防效果才最好？”
“学习到那些经验后，在出发前哥哥做了万全的准备，尽量减少损耗。”
“到了交易地，一般情况下，十船的货，就只剩下九船了，那些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但如果哥哥没有提前和他们谈好，那些老板一看，明明运来了十成却要交九成，那怎会愿意呢，肯定会互相扯皮。”
“殊不知那一成的损耗是哥哥比别人更用心、更努力、更负责才保住的。”
“其实哥哥也可以不用做那些功课和苦功夫，不管损耗几成，只要把货物运到就行了。”
“但既然费了心思，那一成就是哥哥应得的。”
“只不过为了双方不扯皮，所以哥哥就提前定下了扣除一成损耗的规矩，白字黑字写清楚，这样就不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了。”
“那些老板虽然心里不忿，但也只能看着哥哥将剩下的一成货物拉走，他们没什么可说的。”
“因此，这船茶叶自然就成哥哥的了。”
萧南姝越说越兴奋：“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不得不说，她哥现在真的有点令她刮目相看了。
柳氏都听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萧南昊办出来的事情。
也没想到赚钱这么难，需要费这么多心思，才能将钱赚到手中。
柳氏盯着码头上忙碌的背影，感觉有些不真实：“他……真的变了吗？”
从前的他，文不成武不就，仿佛做什么都不成，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可现在他竟然为了赚钱，肯放下身段跟那些船家、短工、泥腿子打成一片。
还愿意亲自在码头扛麻袋，不嫌苦不嫌累，而且乐此不疲。
刚刚她躲在茶楼内，一直观察他兄妹俩说话，他虽然有些狼狈，但笑容却很真诚，像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嫂子，如果哥哥以后变好了，你会考虑重新接受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