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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号外!残明内乱,左良玉发兵南下!”一名报童挥舞着报纸从街上跑过,茶楼里的一名茶客探出头去,唤住了那名报童,买了一份报纸,周围的茶客呼啦啦都围了上来。

“左良玉还真造反了?”一名茶客说道:“嘿,我这过段时间还准备去江南收生丝呢,这万一打成一锅粥,还收个屁?”

“左良玉说他是清君侧,但是韩阁老的社评里头把他起兵的理由驳了个遍,明白说了他是造反……”那拿着报纸的茶客眯着眼计算道:“残明的消息到咱们襄京来,再请阁部重臣写好社评、印成报纸…….左良玉此时应该已经在攻打镇江了吧?”

“要我说,残明打来打去,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一名茶客捧着清茶啜了一口,笑道:“看个热闹得了,他们还能打到我大熙来不成?”

“说得也是……”那名拿着报纸的茶客点点头:“就是可怜了淮扬地区的百姓,看看报上写的,左良玉纵兵抢掠,还裹挟百姓做炮灰…….真是可怜啊。”

“谁叫他们摊上那么个无能的朝廷呢?”有一名茶客叹道:“那残明来的使节,天天在咱们的各个部门转圈圈,讨要粮食物资什么的,平价粮还不满意,还想要白送,你们说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咱们大熙也有不少地方遭灾,平价粮都涨了几回了,他们这些外人就想靠一张嘴从咱们这里换粮食回去?”

“那个御史好像也姓左?听说他现在还守在执政门前呢,就等着执政夫人生产,他好上去讨要一些好处!”一名茶客八卦道:“说起来,你们听说没有,女校的学生在私下串联,说是等执政夫人生产之后,她们就要上街游行!”

“游行?一帮女娃娃,抛头露面的本就不成体统,还搞什么游行?”一名茶客呵斥道:“女校女校,也不知教些什么东西,让那些女子把心都学野了!”

“还不是因为春闱的事?之前那些女娃娃就有不少人喊说要女子也能参与科举,去年此事还闹得很大,最后朝廷顶不住压力,否决了女子参与科举的提案,只开放了部分捡拔科允许本就在朝中做事的女子参考……”那名茶客满脸八卦之色:“今年春闱,女校的学生们又闹了起来,那些道学议员们自然依旧不准,双方一直闹到现在还不消停,不过此番那些女校学生们,可比去年大胆多了。”

“那为何要在执政夫人生产后……”一名茶客问了一句,猛然反应了过来:“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盯着那边,她们这个时候闹起来,没人敢敷衍了事,这不是游行,这是在逼宫啊!”

“管她们逼宫还是游行呢?那帮女娃娃再闹,也不会像残明那般兵戎相见!”一名茶客哈哈大笑起来:“咱们就等着看热闹便是了......”

话音刚落,忽听得“嗖”的一声,随即空中炸响一道绚丽的烟花,茶楼里所有人都涌到街上,看着一束束升腾炸开的烟花,过了第二十一朵烟花,街面上顿时沸腾了起来,不少人都欣喜若狂的嚷嚷着:“是位皇子!是位皇子!”

但那烟花放至第二十三朵,只稍稍停了停,又继续释放起来,这一次,却是停在了二十一朵,街上的百姓们又一次沸腾起来:“龙凤胎!龙凤胎!龙凤呈祥!”

船下传来“哐当”一声响,左良玉低头看去,却是他的座舰撞上了一条翻覆的小木船,小木船被大船推开,不一会儿,两具小小的尸体浮上了江面,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到死还紧紧拽着对方的手。

左良玉战场征伐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但见到他们的尸体,不知怎得心情却忽然烦躁起来,狠狠拍了拍栏杆,厉声问道:“还有多久到南岸?”

“南国公是迫不及待要和孙传庭对决了不成?”一旁的范文程呵呵笑道:“没有了郑家帮他们屏障江面,孙传庭简直不堪一击,在长江防线上拦阻了一阵,就全军退往镇江,看起来是要困守镇江城了。”

“范先生,你一个文官,懂得了什么兵法?”左良玉没好气的嘲讽了一句,看向镇江方向:“孙传庭是故意放开长江防线诱我过江的,他若是抵抗激烈,本公或许会觉得镇江段难以突破而转兵他处,到时候他孙传庭反倒是麻烦了,还不如放本公过江,在镇江这主场之地与我决战,一仗定乾坤!”

范文程皱了皱眉,有些好奇的问道:“既然南国公已经猜透了孙传庭的战法,为何还要顺他的意思,渡江攻打镇江?”

“因为本公也想要一场决战!”左良玉冷笑道:“拿下镇江、拿下南京,都没有一丁点的意义!复社依旧能往南跑,跑去浙江、跑去福建,难道本公一直追下去不成?只有消灭孙传庭,干掉复社手里的刀子,才能彻底斩断他们的根本,如此,之后都无需本公自己动手,地方上那些豪门官绅,会帮本公把他们的人头送来的!”

“南国公考虑得周全......”范文程赶忙奉承了一句:“所以南国公便亲领大军渡江,是要督促各部猛攻镇江、一举扑灭孙传庭.......”

“不,本公只是给孙传庭一个信号,告诉他本公来了!”左良玉冷笑着说道:“孙传庭不会在镇江困守的,他和本公一样,目标都是对方,所以他知道本公一定会从镇江此段渡江,本公也知道他一定会主动杀过来!”

范文程满脸疑惑,就在此时,左良玉的座舰渐渐靠岸,一队队百姓正被左部兵将驱赶进长江之中,拖拽着战船的牵引绳向岸边临时的码头靠去。

“一战,决定这大明的归属!”左良玉直起身子,深吸口气,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涌出一丝浓浓的不安感来,又赶忙强行压了下去:“这一仗若是输了,在这长江南岸回都回不去,所以......只能胜,不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