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冲击对张越来说太大了,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神秘人口中的嗜血神剑应该就是梦境中的那一把,因为张越除了那个,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其他的什么兵器。
过了许久,张越才慢慢从恐惧中走了出来,他回想梦境中,自己曾经试图握住那把古剑的剑柄,为此还在手心里烧出了几个水泡,那时还以为是电热油丁烧的,看来就是梦境中真实的反映。
难道那就是神秘人口中的“契约”吗?
那契约又有什么用?
还说他们会很快见面,又是什么意思?
深夜,张越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惴惴不安的入睡了。
在昏黄的无际旷野中,寒风凛冽,卷动着漫天的雪花飞舞,一位身披金色战甲的将军傲然端坐在战马之上,哈出的水汽已经在胡须上凝结成霜,身后无数的黑甲骑兵一字长蛇阵排开,一眼望不到边,如潮般殷红色的战旗随风烈烈作响,威严肃穆。
已经可以感受到大地如波涛般剧烈的震动,漫天雪幕中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色蛇影,震天的喊杀声逐渐入耳。金甲将军“仓啷”一声将长剑抽出举过头顶,轻轻拽了一下缰绳,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向前踏出了第一步,瞬间,身后万千的铁蹄声同时响起,跟随在将军的身后,开始列队徐徐前行。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敌人刀剑闪烁的寒光。
“杀!”随着金甲将军的一声怒吼,整个军团骤然开始加速,万马奔腾,向着敌方的阵营如一把利剑疾速刺了过去。
率先冲入敌阵的将军挥舞手中长剑,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断臂残肢四处乱飞,哀嚎声,冲撞声,兵器穿透躯体的裂帛声,兵器相交的金鸣声,在凛冽寒风的呼号映衬下,整个旷野瞬间成了一个血色的炼狱。
在不停的砍杀之下,将军手中的长剑开始泛出殷红的微光,战场上到处喷涌的鲜血浮空而起,在雪幕中形成了一股洪流开始不断向剑身汇聚,长剑殷红色的光芒逐渐爆盛,最后好像变成了一个露出獠牙的嗜血巨魔,开始贪婪的四处啃咬着已经开始溃退的敌军。
将军手执长剑在乱作一团的敌阵中四处狂奔,红光映照下的敌人直接变成了一具具枯尸,而后化成齑粉随风飘散......
张越突然惊醒,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浸透。
“嗜血神剑!”张越喃喃自语道。
如此恐怖血腥的梦境,那些战马的铁蹄声好像还在耳边回响着,那个勇武的将军应该就是嗜血神剑的主人,但这一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如同梦魇缠身,张越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小到大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经历,怎么刚到新京中心医院,就遇上了这么一个怪事。
看了看表,凌晨四点,张越根本无心入睡,起身穿好衣服,一个人在医院里面游荡。
冬天的凌晨寒气逼人,这让张越的大脑无比清醒,他想到和自己一样入梦的陈开然曾经说过,那个死去的车祸伤病人是被一柄大锤击杀,也就是说,他所梦到的场景虽然和自己一样,但是梦境中的兵器却是另一个。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团迷雾在脑中生成,也许可以借机会问一下陈开然,如果他也和那个大锤有过接触,或许,他会是另一个签订所谓“契约”的人。
经过了上次的风波,科室内的气氛有些变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陈开然被孤立了。陈开然的情绪从那时开始,就变得很低落。而张越作为他的手下,自然而然的也被排除在群体之外。甚至有人明确的告诉陈开然,如果夜间病人有事,有必要先给病人的主管医生打个电话。
张越不明白,这明明是为刘志刚的病人排除了一个隐患,不但没得到感激,反而让他大发雷霆。但随之而来的事情发展,让他有了些顿悟。
这件事本来主任是想在科室内部处理,不声张。但除了血管造影的费用,医院又承担了介入取栓的费用,自然会有人疑惑。在陈开然和刘志刚争吵后的第二天下午。院领导就派了人下科室调查,主任见瞒不住,就将事情完整的汇报了一下。医院调取了整个病例,又发现了术中大量出血,以及病人休克的事情,认为刘志刚医师的诊疗方案及手术过程是有瑕疵的,对于一所全国顶尖的医院,这些事情一旦被周知,对医院的声誉会有影响。
尽管主任极力为刘志刚开脱,说膝关节置换手术后的并发症肺栓塞并不罕见,出血也是偶发特殊情况,并且科室内也做到了早发现早治疗,对病人并无太大影响,不应在诊疗水平方面,对科室人员提出质疑。但院方却从另一方面做出了指责。说即便是病人出现肺栓塞,在初期处理上可以做溶栓处理,况且病人并未出现症状且血流动力学稳定,做溶栓完全可以,科室打着进行科研的名义做超出科研课题范围外的行为,给医院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属于欺骗性质,很恶劣。
给病人取栓这个决定虽然是全科人共同商议后的决定,但这事是由陈开然而起,此时在主任心里,觉得陈开然绝对不该冒这个险,以至于拖累整个科室,极为后悔。后来又在医院数据库的病例中查询,自医院膝关节置换手术开展以来,这还是是第一例因为关节置换导致的大出血及肺栓塞。接着,就对刘志刚做了临时停职的处理,并扣除了全科当月绩效奖金。
没想到陈开然当时的坚持换来了这么一个结局,还只是因为做了一个梦。张越越想越觉得有些荒诞,但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隔天陈开然在晨会上提出的辞职。
早上晨会,等主任和护士长发完言,陈开然直接起身说道:
“我已经联系了英国的一家医疗机构,他们同意我过去先做一年的访问学者,再商讨下面的合作。所以,今天给大家说一下,我等会儿会把病人交接给你们,我已经向医院打了报告,准备办离职手续,顺便给大家说声抱歉,特别是刘志刚老师,我很难过。“
说完,冲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尽管这事儿影响到了全科人的利益,但主任心里明白,陈开然是不可或缺的得力干将,并且从某种意义上说,陈开然并未做错什么。所以主任一脸的惊愕。
这对于张越来说,也是始料未及的。
尽管主任极力挽留,但陈开然去意已决,无奈之下,只能同意。
等忙完,张越来到值班室,陈开然正在独自收拾自己的东西。张越有些不舍的说道:
“陈老师,我觉得这事儿如果不是你,可能结果会更严重,那你为什么要走?“
陈开然苦笑了一下。说道:
“人嘛,退一步海阔天空,况且我也早有出去的打算,只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张越开始着手帮陈开然整理他的杂物。
“陈老师,你梦里的那柄大锤是什么模样的,你摸到它了吗?”张越突然问道。
“方形的,锤头上还有些古怪的花纹,那只是梦而已,我怎么可能会摸到。”
“那后来,有人问过你这件事吗?”
陈开然抬头看了看张越,说道:
“你是第一个。”
“我希望陈老师注意一下那个大锤,你可能有一天在现实世界里面会见到它。”
陈开然的双手突然停滞了一下,然后对张越说道:
“那个梦,是你带给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