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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星阿婆又叹了口气,苦着脸说:“我们山里人能算啥,苦了一辈子,也不想做梦升官发财,就是在这山沟沟里憋久了,想问问自己以后活得好不好,找点儿乐子打发时间罢了。”

听到这话,梁兴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常言道“穷算命,富烧香”,不是说有钱没钱那个穷富,而是说人的精神世界。人的精神世界饱满、充实的时候,内心安定,最多也是烧个香给自己祈福,希望以后过得更好。

但是当人的精神世界空虚、贫瘠的时候,就要寄希望于虚无缥缈之物,就会和没头的苍蝇一样,这时候就容易去算命,想要从“命”里给自己找点儿事干,或者说和司星阿婆说的,找点儿乐子。而这时候,他们往往并不相信算命,不过是解闷罢了。

没事儿算命玩,本来就是对神和命运的亵渎,往小了说算个孬好的给自己添堵,往大了说是要背因果的。像司星阿婆这样算命,就背上了因果:她的孙子丢了。梁兴扬理了理头绪,问道:“所以,您没事干,就去给席旺算了个命?”

“给算了,我问阿旺他们兄弟姐妹三个以后长大了有没有出息,那个跛脚道人就要了几个孩子的生辰,算了以后,说阿旺命里有一难,能过去就前途无忧,过不去就没了。我不爱听,还骂了那个跛脚道士几句,说他乌鸦嘴,没想到阿旺真出事了。”司星阿婆说着说着,又流出泪来,自责地说:“怪我,都怪我。”

梁兴扬总算弄明白了,合着这个邪修直接给老头老太太们算命摸清孩子的生辰,然后直接拐走啊。可不是孩子命里一难怎么着,不就是这个瘪犊子自己一手导演的好戏吗!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又问司星阿婆:“那您那天算完命,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啦,我嫌那个道士不会说话,就回家了,转身往家走的时候,就觉得头顶被虫子叮了一下,还挺痛的,然后就没感觉了。”司星阿婆每说一句话就要叹一口气,或者抹一把眼泪,孙子的丢失让她格外自责。

梁兴扬理解司星阿婆的心情,不过现在孩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不如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所以他继续当恶人,让老人回忆:“那您想想那个跛脚道人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司星阿婆叹了口气,努力回忆着,“就,胖头大脸的,那个脸像个冬瓜样,眉毛挺短的,眼睛不大,笑起来眼睛一条缝,也是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司星阿婆比划着,想了片刻,又说,“对了,他的右眼皮上还长了颗痣,就在靠近鼻梁的位置。就这个鬓角的头发乱糟糟的,总有些头发梳不进去。”司星阿婆拿手捋着右边的鬓角说。

随着司星阿婆的描述,梁兴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两个徒弟看他的样子,心里想着,不知道又是道宗哪一家要挨师父的揍了,看起来,师父已经知道这个道士是谁了,可以直接上门干仗要人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李信匀看梁兴扬脸色不好看,也意识到可能有问题,但是到底是什么问题,他想不明白,于是开口问道:“梁爷,那用不用我喊来族里擅长人像素描的弟子,画个画像撒下去寻人?”

“不用了。”梁兴扬沉声说,语气冷冽,“这个败类我自然会收拾,现在还是先帮阿婆治病吧。”

李唯文和孙世卿知道梁兴扬又要施法,立刻站起来:“师父,需要我们做什么?”

“不用你们,你们俩好好学着就够了。”梁兴扬说,同时对李信匀说,“李少主如果不嫌弃,也可以一起看看。”

“这哪能嫌弃啊。”李信匀受宠若惊,赶紧表态,“您让我在一旁看着,不怪我偷师,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行,那就扶司星阿婆到里屋去。”梁兴扬吩咐。

李信匀赶紧上前,把司星阿婆扶进里屋的炕上,梁兴扬看阿婆在炕上坐好,嘱咐道:“阿婆,等下我要给你治病,可能有点儿慢,有点儿痛,但是您别担心,都是正常的。您什么都别管,躺下睡觉就行,觉得痛不要喊。”

“哎,不担心,不喊,都听你的。”司星阿婆点点头,难得地笑了,“梁道长是个好人呐,谢谢您呐。”她连连道谢,

梁兴扬看司星阿婆在炕上躺下,很快就进入半睡眠状态,忍不住为老人家良好的睡眠质量点了个赞,然而他不放心,又给老人使了个昏睡咒,这才放心的开始动手。李唯文、孙世卿和李信匀三个围在他的身边,仔细看着梁兴扬讲真气化作牛毛细的金针,小心翼翼地扎进老人的穴位,又小心翼翼地拔出来,如此反复几次,就看到老人的头顶、颈椎和胸前缓缓地冒出三根银针,银针被金光包裹,仿佛是春天喝饱了雨露的小禾苗儿,终于露出头来,又一点点全部抽出来。

将三根银针引出,梁兴扬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银针,冷冷地哼了一声,五指一攥,再松开,银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着睡得香甜、呼吸平稳的司星阿婆,也叹了口气:“幸好来得及时,也幸好她是上古人王的后裔,体内的王族血脉护住了她,让银针邪术不能侵扰她的魂魄。”

“什么意思,梁道爷?”李信匀不懂,奇怪的问。

“她说她这个姓,现在全国只剩下她自己了,的确是,在遇到她之前,我根本没想过镐京王朝居然还有嫡系后人。”梁兴扬随便拉过一个马扎坐下,对三个年轻人解释:“司星这个姓,华夏只有镐京王朝司星大夫子韦的嫡系后代一支,不过,他们已经消失很久了,我还以为他们早就死绝了,没想到竟然学会了避世苟且。”他看着沉沉睡着的司星阿婆,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但是又想不到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