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你是说塔西河的水只到过他的小腿,但他胳膊上的伤口却不见了?”
在这之前,意外的落水让他们阴差阳错发现了塔西河存在的秘密。
而且、若是对其中的规则加以利用,虽然目前疑虑重重的风险不少,但落入河中的生命体似乎会发生某种不可思议的逆转。
例如伤口复原、断骨重连、甚至是老态回春。
江水淼看向远方,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手电光亮所照射的一两米椭圆面积勉强清晰,其余位置俱是晦涩昏暗的漆黑一片,每踏出一步、心里都会咯噔一声。
王逸将手电光‘无意中’照向石一峰,短暂停留过后马上又从他的后背挪开探向别处。
“会不会是光线的原因没有看清?”
王逸转向江水淼:“或者是他什么时候清洗了伤口、是我们刚好没注意到····算了,这人此一时彼一时,宁可信其有。”
江水淼蹙起眉,她当时吓了一跳,也不能肯定自己就没有看走眼。
石一峰这个人短时间接触下来,让两个人感觉很被动。
初见时对方少言寡语,但后来似乎对这一带无所不知,前一脚说自己是逃命至此的,后手就说其实是为了找儿子;
中间被王逸拆穿年龄问题后态度有所转变,但也迅速利用塔西河的规则自圆其说······
对方知道的比他们多,来得也比他们早,总有种怎么说怎么有理的感觉,目前为止可以说一直牵着两人的鼻子走。
“对于塔西河,他一开始说自己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但后面却表示上次来的时候塔西河前的黑石碑上记载了一切····仔细一想,诸如此类的说法还有不少对吧。”
“是······我起初只当他是在瞎扯,毕竟一会儿说是A,一会儿说是b,如果前面说的是真的,那后面找补的肯定就是骗人的——”
“但我们还忽略了一种可能,就是他其实这前后几种说法都亲身经历过,只是在一些细节或者关键的地方撒了谎,这才导致我们根本听不出毛病。”
这时前面一直领路的石一峰停了下来,他对着一处缠满青苔藤蔓的盘错地方敲了敲,走出几步后又折返回来。
可单凭肉眼瞧,那地方就似这地下空洞的所有墙壁般平平无奇,实在看不出能有什么玄虚。
“借个火。”
借火?
王逸摇摇头没有上前的意思:“能打火的工具都在上面被大水冲走了。”
“没问你。”
他虽然嘴上说‘没问你’,但王逸的余光却感到石一峰的脸是朝向着自己这边瞅的。
光线这么暗,这是看什么呢?
说不上来为什么,自碰上这个人起,之前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的恐怖现象突然间消停了不少,这本来值得庆幸。
只是、自己一直非常抗拒和石一峰有目光上的接触。
江水淼断然:“他都没有,你问我也没用。”
“行,”石一峰转过身去摸了摸兜,“基本知道你们是什么水平了。”
“等等、”
王逸忙拉江水淼作遮掩姿势:“这种地方轻易燃火不大稳妥吧?万一有个什么气体!”
王逸并没有看到他是怎么点火的,只是当他退开到一边,那些此前被挡住的藤蔓便已经燃烧起来,很快便烧了个干净。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门?”
所有苔藓烧尽以后,石一峰身前能看出是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有纹路,中间有条一尺宽的门缝,看上去门体需要从中间向两侧推开。
“小子,我再问你一遍。我把你扔进塔西河水中,那确实是你头一次进入塔西河没错吧?”
王逸被问得莫名其妙:“当然是、啊。”
“是么——”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搭把手。”
王逸和江水淼收起手电赶去帮忙,两人一同把身体的重量压向石门。
石门极重,三个成年人用尽全力勉强将石门推出了个凹口,随之而来的是迎面落下的大量灰尘。
“咳咳咳咳···”
咳了足有半分钟,门却是再也不能推开半毫,好在中间的缝隙过个人不成问题。
“从这里挤过去吧。”
“你对这里这么熟悉、石先生果然是当地人么?”
·····
“石先生?”
···
没人作答,两人怕落到后面,便加快脚步侧过身子,索幸他们俩身形偏瘦,行进过程中没有被卡住。
因为缝隙狭窄,王逸和江水淼可以说是一点点蹭着走的。
“这个门缝、是不是比看上去要长?”
好不容易挤过石缝重新拧亮手电光照了一圈,却发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左右环顾四周,石一峰不在他们前面,也不在石门后。
江水淼疑惑:“他没走在你前面吗?”
王逸拧了拧湿掉的裤腿:“会不会他就没打算进来?让我们过来帮忙的时候大家的手电曾经同时熄掉,难不成那个时候······”
“那我们要回去吗?”
“扑簌簌。”
不远不近的位置冷不丁响了下,江水淼循声敏锐:“你听到了吗?”
王逸主动摁灭手电,他也听到了,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
这,总不能是石一峰回来了吧。
两人屏息等了一会儿,声音不绝,但没见着人影。
王逸大起胆子徐徐向前,江水淼跟在旁边,就这样亦步亦趋空间也越来越大,直到二人小心探出头。
数不清的红发背影熙熙攘攘挤在一起,江水淼赶忙关掉手电筒紧闭上双目,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不、那些好像是某种植物。”
听到王逸说的内容,江水淼稍稍松口气,但接着又问:“我们不是在地下吗?没有光照没有环境,这怎么会长树?”
王逸用力揉了揉眼睛:“我以前也有这种疑惑,直到我第一次了解到我国广西乐业区域的地下200米有很多处天坑地貌,在那个里面还有原始森林。”
“森林?”
他将手电往穹顶位置打,那里是一片黑暗:
“这里有树、其实说明我们真有可能处在某种天坑里,因为天坑并不是完全密闭的空间,多少会有一些阳光散射进来。”
“但是我们头顶上还是石头和土,也见不到天空啊?”
“······或许是因为我们还在天坑深处。”
江水淼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黑暗中飘动的无数树枝:“我稍微有些明白文姿仪那种人为什么会那样依靠你了。”
王逸浅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服里衬——那里有一张潮湿的照片早已泛起毛边:
“我们,彼此依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