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萧府,很快,他们便找到了云居客栈。
进入前院,客栈的伙计接管马车,店小二领着三人进入内堂;掌柜的见到来人、笑盈盈的上前招呼,“三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李胜看了眼萧裕,开口道,“住店,来两间上好的客房,地字间的便可。”
“好嘞,我这就给您安排。”掌柜取下案上的两块木牌交给李胜,店小二领着他们进了二楼西侧厢房。
三人进屋时,伙计们刚好收拾完屋子,李胜加付了银两,让伙计准备两床干净的被褥,半个时辰后,几个婆子将干净的被褥放入厢房木床上,铺好后便离开了厢房。
萧裕喝完一杯热茶,百无聊赖的想要出去逛逛,李胜守着行囊,他让蓝加勇陪着萧裕。
二人走出厢房,来到前院、经过栈道时,远远便看到两个伙计在打骂一个孩童。
“让你收拾天字号厢房,你竟敢偷吃桌上的点心,你胆变肥了,看我不打死你。”一个伙计边骂边用脚踹在他腿上。
那男孩缩着颤抖的身子,被二人打的摇摇晃晃,竟未发出一声求饶。
萧裕见男孩被两个大人欺负,有些于心不忍,忙上前阻止,“住手,你们别再打了。”
两个伙计见是一位华服小公子喊话,他们立刻停手,打量着萧裕。
萧裕走向他们,身旁的蓝加勇持着长剑紧随其后。
萧裕喝斥,“你们放开他。”
两个伙计见此,松开了双手。
“你们为何要打他?他犯了何事竟被你们如此折磨?”
一个伙计解释,“小公子,你有所不知,让他收拾厢房,他竟敢偷吃客人的甜点。”
“是这样的吗?”萧裕问道。
小童揉着大腿,虚晃着身子转身看向萧裕,轻颤的嗓音传来,“不是的,我没有偷吃,那甜点是天字号的客官赏赐给我的;”
“那客官见我勤快,他离开之时,便把桌上剩余的甜点赏给我了。”
另一个伙计辩道,“赏给你了?你想的可真美,我看就是你偷拿的。”
男孩争辩,“我没有偷拿,客官付银两之时,账房先生让我去收拾厢房,那客官叫我去拿桌上的甜点,我包好甜点,下楼时那客官刚要上马车,我追上他,并把甜点递上,那客官让我收下甜点,并赏赐给了我十个铜板。”
男孩说完,从衣兜里取出十个铜板。
看着男孩脸上的掌印,可见被打的不轻,但他仍是倔强的抬头看着那两个伙计,萧裕有些心痛,对那两个伙计说道,“客人都走了,剩下的甜点也是客人不要的,他去收拾屋子,拿着剩下的甜点与你们有何干系?”
“何况那甜点还是客人赏给他的,你们有何资格欺辱打骂他?你们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大人,欺负他这个弱小的孩童?真有意思,吃了几块客人不要的甜点,竟被你们给打这么惨,当真是没有天理!”
“你们再纠着他,我们只好拉着你俩去掌柜那说道,看看你俩有没道理?”
伙计闻言,气的急赤白脸,其中一个壮实的伙计凌厉的眸光瞟视一眼,施施然道,“你,你是客人,我们不与你争辩。”
他转头手指着男孩,“韩文勋,你给我等着。”
那伙计说完,与同伴退出了栈道。
小男孩躬身朝萧裕行礼,满脸感激的道,“谢谢小公子为我解困,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公子,只能对公子说声谢谢!”
萧裕扶起他,不小心扯到他的手臂,他痛的吸了口气。
萧裕撸起他的衣袖,看着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很是心痛,她问男孩,“这是他们打的?”
男孩点头。
萧裕愤愤不平的拉着男孩,正色道,“走,我们去找掌柜,让掌柜的好好管教那俩人。”
男孩摇头,“没有用的,掌柜若是今日管了,那明日、后日又将如何?我总不可能一直去告状吧!”
萧裕有些不解,“他们一直欺负你,那你为何不离开这里?”
男孩摇头,“我离开这里,又能去哪?”
“我家已经没了,父亲被害,叔叔也让人杀害了,逃出建康,在秣陵时我被拍花子的抓住了,与爷爷、母亲和哥哥分散了;”
“之后,我被他们卖进了南楼,当作嬖人培养,某夜,我趁客人喝醉,从狗洞中逃出来了。”
“逃出来后,我拼命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宵禁时,我躲到了一家破旧的屋舍中,一个中年汉子收留了我。”
“他一生没有娶妻,无亲无故,后来他认我为儿子,把我带到云居客栈,去年冬季,一场风寒把他给带走了!他在临别之际时,把我托付给老账房先生。”
“之后,我便在这里学做伙计,营讨生活。”
男孩讲完他的遭遇,萧裕听完,心底的弦被触动了,无比心疼地看着男孩,“你若愿意跟随着我,我可以帮你,让你过上安定的生活,无人欺辱,还可以读书习武。”
男孩闻言,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我愿跟随公子,做您的仆人。”
萧裕扶起他,轻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我不需要仆人,往后,你便是我的兄弟。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了。”
萧裕说完,拉着他一路进了厢房。伙计端来的午饭让他一并食用,之后,萧裕又让伙计去请大夫给男孩治伤。
萧府
萧琳刚回到家,萧锦便请父亲进了书房,萧琳见他支开了奴仆,问他有何事,萧锦便把神童萧裕的事说了一遍,并请父亲帮他解决户籍的事。
萧琳沉思片刻后道,“明日,你带他去庄上,我看他是否如你说的那般。”
“好!谢谢父亲!”萧锦行礼,与父亲一道出了书房。
傍晚,萧裕叫伙计端来热水,让男孩去屋子沐浴,她从包裹中取出一套男装,放在浴桶旁边的木椅上,放好后,走近男孩,对他道,“你与我一般高,沐浴后就穿我备用的衣服,往后,我再帮你购置新的服装。”
“谢谢公子!”男孩十分感激。
萧裕所幸无事,站一旁帮他添加热水,从木桶中一瓢一瓢的给他舀水。
男孩沐浴后,萧裕让伙计把浴桶收拾干净,又命伙计端来膳食。
夜晚,男孩对着萧裕他们讲出了他的身世;
“我叫韩文勋,我的父亲是韩子高,曾是陈国散骑常侍、右卫将军,三年前,家父因兵权过重被人陷害谋反,被辅政皇叔陈顼赐死。之后,虽放过了家人,但我们韩家根基薄弱,父亲倒了,我们无权无势,很快就遭到他人排挤。”
“那些曾嫉妒父亲的小人,暗地里又来坑害我的家人,他们利用绑匪抓走我大哥和堂兄,我唯一的叔叔带着一箱银两去赎人,却被他们给杀害了。”
“感受到在建康生活无望,祖父便把府邸低价卖了,带着我们娘三和堂哥乘坐马车回到老家会稽山阴。”
“岂料,我们要从驿站出发之时,娘亲带着我们哥俩去恭房,爷爷与堂哥去牵马套车,我最先出了恭房,娘亲让我先等着。她带哥哥进去。”
“待娘亲走后,我被人给抓了,那人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拼命挣扎,之后,我就被打晕了,待我醒来时,人已被关进了一个破旧的屋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