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和尚随即又觉此话不妥,他知道赵鹤年乃是玄宗正法传人,自己也不过是佛主旁脉传人,说起来自己还不如他的根底,忙低首合十道:“恕罪恕罪,老和尚妄语了。”
赵鹤年却不以为意,笑道:“所谓玄宗佛门之分,最终也是殊途同归。人心有正邪,法门也有正宗旁支。只要修行正法,念念无差,自然得窥大道。”
湛明和尚不想他说出如此言论。这世上之人有崇佛的,也有信道的。都想着自己所信高人一等,其余之人都是愚顽不可教化。不知道的是,自己毁辱正法,早已入了邪见,生出嗔忿、恶口、傲慢等等不良,如何还能清净自然。若是真有修行的高僧高道都是聚而为友,哪肯与俗世一般争得头破血流。
湛明心下十分欢喜,笑道:“小友说得极是,是老和尚偏执了。不知小友此番有何领悟,老和尚有心请教,不知小友可否赐告?”
赵鹤年此时正有所得,尚有许多佛门精义不明,知道这老和尚有心指点,也不推辞。笑道:“不敢,正要向大师求教。”
二人又入石窟之中,赵鹤年却并未直接出言请教,而是先拿出一本残经,递在湛明和尚面前,说道:“当日与大师交换贝叶经书,晚辈有所隐瞒。今见大师如此高义,倒令晚辈无地自容。今日便将此经交还佛门,也算是了了晚辈一番心事。”
湛明和尚见他拿出一本残书,眼睛便紧紧盯在上面,不由心中微微发颤,压下心头激动,双手接过残书。待到翻开几页,才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他手中果然有这部经书。
湛明和尚连忙从蒲团上站起,双手捧着《梦中证道法》残经,朝着赵鹤年行了一礼。说道:“多谢施主将此经送回。”
赵鹤年见他弯腰行礼,哪里敢受,连忙跳至一旁,说道:“大师折煞晚辈了,不过是物归原主,岂敢受此大礼。”
湛明和尚道:“施主当得此礼,此经乃是佛门无上宝典。送经之恩重过山岳,若是日后施主登临敝寺,老衲必定亲自出迎,但有所求,必然应允。”
赵鹤年心底却松了一口气,当日他知道此经在佛门中的地位,他的确生出贪念,认为只要自己不说,别人定然不知。
随着修行日深,面对金丹之门。他也渐渐有了体悟,所谓的修行,不过是将尘根磨去,从而生发性光。他若将此经据为己有,不说与佛门之间的因果,恐怕日后也会生出祸端。
他忙上前搀起湛明和尚,笑道:“大师客气,大师助我打开心眼,又助我参悟神通,此物权当谢礼,恩情之说切莫再提起。”
湛明和尚见他施恩不图报,更是心中赞赏。要知道他乃是金身罗汉境界,与玄宗金丹真人一般,不说金身罗汉的承诺,只是讨要几件宝物也是受用不尽。
他却哪里知道赵鹤年法宝丹书灵石宝材样样不缺,金丹大道又无有门路,哪里还有什么所求。
湛明和尚心下感动,复又坐下。神情肃穆的对着赵鹤年说道:“能有多少所得,只看你自家本事。”
说着便往泥丸宫一拍,一片金霞从泥丸宫射出,随即从泥丸宫飞出一个小人,只有三寸高下,浑身金光闪闪,端坐在金霞之中,手中捧着一朵波罗神花,面貌与湛明和尚一般无二。
小人张开双目,顿时满室光辉,纤毫毕现。再看湛明和尚肉身顿时空瘪下去,毫无生气,仿佛只是一具死尸。
赵鹤年见到这幅景象,顿时知道这是金丹境界的神魂出窍。只有经过风劫,神魂得以成型,不惧天地之间的黑风,才能够脱体神游。
只是还惧怕阳光,所以金丹真人神魂出游,每日戌时出现,卯时返回肉身,若是被阳光照射,神魂便会消融在天地之间。
虽然神魂出窍施展法术神通都比肉身施展厉害三分,但是金丹真人都不会如此做。
这是因为神魂出游,防护之力薄弱,若是被旁门左道用邪术摄去,或是山精野怪吞食,那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再者神魂出游,必要七日之内返回肉身,否则肉身生机断绝,也就回天乏术了。
因此金丹真人神魂出游必定小心翼翼,不仅不能离肉身太远,还要找亲近之人看护肉身,如此也是危险至极的事。
赵鹤年只是听闻,还从未得见。此时见到湛明和尚的神魂暴露在眼前,也有说不出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