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斌的推断，让众人都明白了几分。
眼前这个恩格林，压根就是在虚张声势！
如今安德烈去了第二层，他们战力不全，再加上他受了点伤，实力大减，所以才百般忍让。
只可惜，恩格林的小心思已经被徐文斌看破。
“徐教授！”恩格林低沉道，“我已经说出你徒弟的下落，你何必苦苦相逼！莫非，你今天要带着这些天夏国人，把我们三大势力所有人都灭杀在此不成？”
“我要听真话。”徐文斌淡淡道，“你，还没有完全说真话。”
“我说的就是真话！”恩格林虽然心虚，但表面还是冷静至极，“我就算实力有所折损，可并没有全部损失！要想留下你们其中一人，还是做得到的。徐教授，你不要太过分！若是把我们逼急了，鱼死网破！”
“呵呵，你若是说了真话，怎么解释那些东西？”
徐文斌的目光看向了这溶洞角落，那里堆放着不少地方挖掘出来的泥土。
这地方隐藏着一条通往地底远处的通道。
这通道并非天然产生，很明显是他们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挖出来的。
如果安德烈在第二层里，恩格林绝对不会这么害怕，也不可能想要立刻离开遗迹。
安德烈毕竟是西欧的显圣境，哪怕是看在埃里森的面子上，他都会选择等待安德烈回来。
可如今，恩格林迫切希望离开遗迹。
这就说明了一点。
安德烈，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或者，恩格林知道安德烈回不来了，所以才让人抓紧时间打洞，准备离开遗迹！
徐文斌不傻，靠着这些事件联系起来的逻辑，他渐渐触摸到了真相。
恩格林被徐文斌的话说得冷汗直冒。
就跟徐文斌是所料一样...........
他是知道了安德烈已经死去，所以他才想要早些离开遗迹。
如果安德烈依旧活着，在道义上，他或许的确得等安德烈回来才行。
但死人不一样，死人是不会回来的。
“我猜，安德烈，应该已经被江星干掉了吧？”徐文斌冷笑道，“所以，你才出于害怕，打算离开这里。”
恩格林一怔。
错了，完全错了！
江星要是有那个本事，他们压根不会去追杀他！
那个杀了安德烈，摧毁他两台金属机械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凌峰！
但这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金属机械人死前传回来的讯息他都保存着，包括凌峰战斗的画面，还有追杀的全过程。
但恩格林很清楚，现在绝对不是公开真相的时机。
凌峰爆发实力化身暗夜之王，这一点徐文斌必然知晓。
要是被徐文斌得知自己已经见过这般模样的凌峰，必然会选择灭口。
天夏国要做到这一点，必然是通敌了。
这件事处理不好，便是人类联盟分崩离析的下场。
他绝对不能让徐文斌知道，自己见过凌峰那副样子。
“安德烈阁下的确在第二层遇难了。”恩格林没有否认，“但，凌峰也是在第二层！他还活着！”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安德烈..........陨落了？
“恩格林教授！”他身后的埃里森瞪大双眼道，“你说什么？安德烈在第二层，死了？”
“不太清楚，不过从几个小时前，就联系不上他了。”秉承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恩格林痛心疾首道，“他死前最后一条消息，就是希望我能救他，但可惜，我没有赶上。我操控世界兽去的时候，只见到了他的尸体，但很快被江星偷袭了，世界兽陨落在那，我甚至没有见到凌峰。”
恩格林刻意隐去了跟凌峰的相遇，这也是为了不刺激到众人的情绪，还有徐文斌的情绪。
他要保证自己离开天夏国之前，不节外生枝。
为此，他宁愿忍下徐文斌咄咄逼人的气。
恩格林的目光真诚，他望向徐文斌：“徐教授.........这就是我隐瞒的事情！你可还满意？”
徐文斌眉头紧锁。
恩格林这话看起来滴水不漏，可其中有很明显的逻辑硬伤！
安德烈死了，他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说？
那江星，如今又不是天夏国的强者，而是一个人类叛徒。
被一个人类叛徒所杀，哪怕传开去，众人也只会替安德烈惋惜。
逻辑上不通，这也导致了徐文斌并未完全信任恩格林说的这番话。
“恩格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徐文斌道，“你若再不肯说实话，你我之间，终有一战。”
“我还是那句话，我能死在这，你能么？”
恩格林被步步紧逼。
他知道，在徐文斌这种心思缜密的人之前，他每多少一句话，就是多一个破绽。
再说下去，徐文斌怕是快要猜到真相了。
看着恩格林犹豫不决的样子，徐文斌背后的小世界虚影瞬间凝实。
“动手！”
“慢着！”恩格林连忙道，“我若说了，徐教授可还会再找我麻烦？”
“你说呢？”
徐文斌冷笑着看向恩格林。
恩格林着实无奈，若是放在平常，他早就看不惯徐文斌这般模样了。
只可惜，他现在必须要早点出去，一旦晚了，他很有可能走不掉了。
天夏国放任一个暗夜之王血脉的天才，所图必大。
他必须要把这个消息带出去！
“这件事，是我没有劝阻安德烈，所以才导致他一错再错。”恩格林一开口，就把罪责推到了安德烈身上。
反正安德烈都已经死了，任凭他怎么说，安德烈都不会有意见。
毕竟现在安德烈的情绪稳定地不能再稳定了。
“我们到战场的时候，那雷电茧已经被消灭，本来我是想帮助受伤的凌峰和江星............”
“嗯？”徐文斌听到这话，显然发现了什么漏洞。
帮助受伤的凌峰和江星？
这话从恩格林嘴里说出来，可笑至极。
这恩格林怕不是想要这两人早点送命才是。
别说徐文斌了，就连一些秩序境听到后，都有些绷不住。
这分明，又是假话。
但徐文斌没有声张，而是皱着眉头，听恩格林说下去。
“只可惜，安德烈看到凌峰之后，被愤怒占据了理智，我已经劝阻过他，并且将警告他不能出手，可他还是不听，执意出手。”
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这恩格林把自己包装成老好人，真是不要脸。
在场各位都不是傻子，恩格林其实心里也清楚，但他故意这么说，也是在向徐文斌服软。
其他人的想法无所谓，只要徐文斌不找他麻烦，让他安全离开遗迹，比什么都强。
他可不想在遗迹里等到凌峰恢复。
真到那个时候，他能不能离开天夏国都是一个问题了。
“安德烈不顾我的劝阻，追杀凌峰和江星。”
“而凌峰和江星似乎与雷电茧战斗过，受了不轻的伤，所以没有还手，而是一路逃亡。”
“安德烈则是追杀他们而去，我害怕出事，所以派遣了两尊金属机械人前去照看。”
听到这里，徐文斌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你的那两尊世界兽和安德烈一起进入了第二层？”
“是的。”恩格林道，“我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三个..........”
“呵呵。”徐文斌冷笑，“保护？以你的实力，拦不住一个安德烈？我看，保护是假，一起追杀是真！”
徐文斌已经猜到了恩格林的用意。
他毫不犹豫点破他的本来面目。
恩格林立刻道：“徐教授，不管你信不信，最终结果都是，我的世界兽和安德烈一起留在了第二层。而江星和凌峰明显还活着。”
“过程呢？”
“进入第二层后，我的世界兽受到影响，所以无法传输关键信息。”恩格林道，“我只知道这个结果。你们现在进入第二层，或许还能救人，晚了，可能来不及了。”
恩格林看向徐文斌。
徐文斌眉头紧锁。
不管这个恩格林是什么初心和用意，凌峰和江星真有可能在第二层。
“徐教授。”顾秦立压低声音道，“或许你可以联系一下那个人。他应该知道。”
徐文斌犹豫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顾秦立口中的“那个人”，也就是指引他们离开第二层的家伙。
江弈！
只不过江弈如今在星舟本体内，信号要想传输到徐文斌他们这里，得借助一些信号增强器。
徐文斌伸手，战衣悄悄打开，露出了两根金色的天线。
徐文斌将自己的结论和疑惑传达了过去。
大概过了几秒钟，回复就来了。
徐文斌看完回复后，立刻抬头，看向了此刻有些忐忑不安的恩格林。
“恩格林，你好自为之！”徐文斌道，“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还能记得今天的狼狈！”
“我们走！”
徐文斌一声令下，天夏国的秩序境们立刻腾空而起。
“就这么走了？”
别说天夏国这边，对面的这几千人也有些发懵。
不过顾秦立等人没有问，而是等徐文斌带着人离开地底后，顾秦立才问道：“徐教授，他说什么？”
徐文斌道：“凌峰，江星的确在第二层！不过他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只是搜查之下发现了一点踪迹。”
“什么？”顾秦立一怔，“那他怎么不早说？”
“他无法监控到第一层、第二层，只能通过一些手段去查痕迹。”徐文斌道，“毕竟事关江星的安危，他应该不至于骗我。”
“也就是说，他现在正在星舟本体层里是么？”
“大概率是了，不过他这个信息处理速度，有点问题........”
那些界者粗心没有发现，但徐文斌身为研究者，已经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江弈的回复速度，基本上是秒回！
几秒内，那些需要庞大计算量的问题，他都能轻易回复。
包括这一次询问凌峰和江星。
徐文斌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但也说不上来。
“既然已经得知凌峰和江星在第二层，就没必要跟恩格林那群人耗了。”徐文斌道，“不过不确定凌峰他们还有没有活着，那家伙说还不清楚，据说正在想办法去探查第二层。”
他不知道的是，江弈早已不是人类，而是成了跟弑一样的智能生命。
只是现在的江弈江弈还没有完全掌控星舟的功能。
他刚刚飞升成为智能生命，需要熟悉和接收海量的信息。
此刻的江弈也还在探查第二层的情况，只不过非常困难。
至于徐文斌这里，离开恩格林那里后，打算直接跟赵北海等人汇合，商讨下一步行动方案。
“所以，我们还要再进去一次第二层么？”
李宏焰犹豫了半天，一边飞行一边问道。
众人听到这话后，都沉默了。
第二层，大多数人都不想去了。
秩序境里面，只有凌缘、楚封心等人还愿意进去。
三大显圣境里，徐文斌和顾秦立硬着头皮也得进去闯一闯，李宏焰面露难色，显然是不想进去了。
“寻找凌峰，不强求，人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徐文斌道，“我们需要那种心境极强的秩序境跟随，那幻境太厉害了，连我们都得中招。”
这一次前去，虽然他们安全出来了，但是有个别秩序境出现了明显的后遗症。
疯了、傻了的都有。
心境强大，自然出来后也不会有事。
而就在徐文斌这里惆怅的时候，西欧和亚美利加的地下堡垒前。
“恩格林教授！”说话的，是埃里森，“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安德烈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他究竟怎么死的？”
很多西欧的秩序境都围了过来，因为通过刚才的对话，恩格林显然知道安德烈的下落。
其实当恩格林说要离开遗迹的时候，他们就想问了。
只可惜那时候不敢触怒恩格林，所以这才没有出声。
如今这件事被到来的徐文斌等人捅出来了，他们自然要问个明白。
尤其是现在埃里森也回来了，他们西欧有了显圣境，自然也有了底气。
“我没有必要给你们一个解释。”恩格林对待埃里森等人的态度，跟之前对待徐文斌的态度，有明显不同，“埃里森，你弄清楚，不是我下的命令让安德烈去追杀他们的。而是安德烈自己要去！他出事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什么身份，敢来质问我？”
埃里森一怔，脸色极为难看。
恩格林的实力虽然因为世界兽陨落而下降，可也不是好惹的。
再加上这里的红袍研究者数量不少，一旦内讧，他必然也吃亏。
埃里森只能忍着脾气，犹豫道：“恩格林教授，我们现在还是联盟状态！难道我连过问自己这边显圣境的死都不行么？你也要弄清楚，那不是你们亚美利加的人，而是我们西欧的显圣境！他毕竟是我们圣殿的骑士，若是死在这遗迹里，我也要知道他怎么死的！而不是就这样不明不白人没了！”
恩格林淡淡道：“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恩格林教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埃里森的脸拉了下来，“我可否认为，安德烈的死跟你有关？”
“混账！”
恩格林怒目看去，身上的力量散出，震得众人都退后了几步。
“恩格林！！”埃里森背后小世界虚影浮现，“你莫要太过分！”
“好了。好了！”一旁的裘非迪见情况不对，立马劝说道，“大家都冷静一些。恩格林教授不肯说，肯定是有他的苦衷，咱们等出了遗迹再谈，可以么？”
埃里森冷眼看向裘非迪。
他没说话。
恩格林则是叹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些：“你想知道的话，跟我来，这里人太多了。”
“其他人你安排一下，继续挖掘。然后来我这里，我跟你说。另外，裘非迪先生，你也来。”
一旁还打算劝阻的裘非迪一愣。
他也去？
这件事，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恩格林点名让他去，他也不好驳了恩格林的面子。
“可以。”埃里森忍着气，但还是听从恩格林的吩咐，立刻安排了人手。
将这几千人都分散开去之后，他这才跟着恩格林进入了堡垒内。
跟他一起的，还有西欧三个白甲秩序境。
这三人都是他的亲卫，是他的心腹，自然也一起跟来了，以防恩格林对他动手。
裘非迪则是一个人来的。
六个人进入了堡垒内的密室之中。
这里放置着一些天夏国风格的茶几和座椅。
恩格林坐了下来。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作沉思状。
“恩格林教授，你现在总能说了吧？”埃里森低沉问道，“哪怕安德烈死了，我也得知道是谁杀了他！莫非真的跟那徐文斌说的一样，是死在江星的手上？”
“江星？”恩格林嗤笑一声，“若真是他杀的，那就太好了。”
“什么意思？”
这话，让在场其他五个人都懵了。
江星杀人.........太好了？
“不是江星动的手？”埃里森追问道，“那是谁？”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恩格林道，“那个人，是凌峰！”
“凌峰？！！”
埃里森彻底傻了。
其他四人也是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恩格林。
恩格林揉了揉自己有些疲惫的脸，他道：“没错，就是凌峰！”
“不可能！”埃里森道，“那凌峰我知道，不就是之前炸了基地的那个人吗？据说是什么天夏国最强天才，但天才诛杀榜只能排在第二，远远不如我们西欧的凯撒！”
“凯撒？”恩格林冷笑，“那个从进入遗迹之后一直躺在堡垒内的家伙？他，也敢跟凌峰比？”
埃里森闻言，眼中顿时多了一抹怒气。
凯撒再怎么烂，也不是他一个亚美利加人能评判的。
“恩格林教授，凯撒是我们西欧的第一天才！若不是有些人没管好手底下的人，让永恒圣教溜了进来.........他这一次遗迹，必然会大放异彩！”
埃里森的目光，显然看向了一旁的裘非迪。
裘非迪脸色平静，他知道埃里森这是在阴阳怪气他。
“骑士阁下，我们南域联盟已经做出了补偿。发生这种事，我们也不想的。”裘非迪道，“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团结，而不是在这指责对方！”
“哼！”埃里森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跟裘非迪他们的合作，是安德烈推动的，埃里森那个时候还被困在第二层呢！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他只能抱怨两句，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裘非迪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于埃里森的嘲讽，他也只能忍下。
“好了。”恩格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内讧！那凯撒被几个永恒圣教杀手偷袭一下就成这样了，但凌峰呢？他当初可是直接反杀了其中两个顶级杀手！我说凯撒不如凌峰，你们有意见么？”
埃里森皱眉。
这话他不爱听。
“消息是不是真的还是一个问题。但这件事，跟凯撒没关系。”埃里森道，“恩格林教授，你说安德烈是凌峰杀的？这怎么可能？他哪怕厉害，能在那种情况之下，反杀一个显圣境？”
“所以，我宁愿是江星干的。”恩格林深吸一口气道，“江星杀人，便是杀人。他毕竟是显圣境，而且比你我都要强大。但凌峰，一个秩序境，能在重伤的情况之下，还击杀显圣境！这就非常恐怖了。”
五人沉默。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凌峰有这个实力。
恩格林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他直接一挥手：“我知道你们不信，所以给你们看一个东西。”
他一挥手，面前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
而这全息投影内，正是之前在人间武库第二层的战斗画面！
战斗画面里，从恩格林操控金属机械人大显神威，将凌峰、江星打成重伤后，到后来凌峰逆风翻盘，都有记录。
埃里森等人静静地看完了所有的内容。
直到杀疯了的凌峰红着眼过来，捏爆了恩格林金属机械人的脑袋为止。
安静。
整个室内，安静得可怕。
他们这才知道，恩格林所言非虚。
这凌峰，真的有显圣境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