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为何柳疏前后反差那么大,就像他同样不明白为何七年前对方会骤然离开。
明明在他醉酒时,柳疏还愿意那样温柔的安慰,为何清醒后,那时的一切便如泡影般消散?
他总觉得柳疏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却又多番查探无果。
甚至时至今日,柳疏在国外那七年间的事,他还没探听到半点儿音讯。
他甚至不怨恨柳疏这些年的改变,只是懊恼那些年的过往他不曾参与。
何况……这样的反差,若非背后有什么隐情,他也不到更合理的理由。
柳家那边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去问,毕竟柳疏还在他这里,万一露了马脚,只怕是场麻烦。
既然如此,有可能知道些内情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
江越明再见到萧迟时,神色有些复杂。
七年前他就看出,这人绝非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成长速度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迅疾。
尤其是在萧家交入萧鸣手上后日渐式微的情况下,这样的成长才更显得可怕。
一个身后站着可与柳家媲美的庞然大物的商界新星,在这种时候找他,能有什么事?
思来想去,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只有柳疏了。
他不会是想报复吧?
虽说江越明知道其中缘由,可那时柳疏到底做得太绝,若是萧迟这会儿想起来秋后算账,只怕会对柳疏不利。
短短几步路的功夫,脑海里已百转千回了几番,在萧迟对面坐下后,江越明还是飞快镇定下来。
“萧总找我有什么事?”江越明冷静开口,“商业合作的话,似乎还是找我大哥谈比较好。”
“何必跟我装傻。”萧迟懒得和他绕圈子,“你知道我找你来是想问什么。”
“……”江越明眼看是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叹了口气,“这几年他在哪儿我也不太清楚,他近来忙得很,到处跑来跑去,都快要顾不上跟我联系了。”
“那就换个话题。”萧迟直直盯着他,不肯错过他脸上的每一分神情变化,“当年他到底为什么要离开,真的只是出国留学吗?”
“我不信。”
江越明闻言,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知道这些年萧迟找柳疏找得快要疯了,到处打听柳疏的行踪,怎地突然旧事重提,问起了七年前的原因?
说起来,前阵子柳疏还跟他说过一段时间情况好些了就要回来。
难不成……
江越明不由得心跳加速,担忧更甚。
难不成萧迟已经见到柳疏了,甚至……
不会是萧迟趁着还没人知道柳疏回来,抢先一步把人带走了吧?
那可就不好办了。
毕竟在如今的萧迟手里抢人,绝非易事。
何况七年前他就见识过,萧迟疯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我知道的也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江越明竭力让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比起此刻将事情揭破,以卵击石,不如回去先联系柳家人,再从长计议。
萧迟像是轻易看透了他那点儿算盘,忽地一笑:“我不信你一点内情都不知道,我劝你有话直说,毕竟,就算我一时半会儿动不了柳家,可不代表我动不了江家。”
“你想做什么?!”江越明陡然瞪大了双眸。
“放心,至少现在我还没做什么。”萧迟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我也不会太为难你,接下来我的话,你只要回答是否就可以。”
江越明狠狠闭了下眼,沉默许久,艰难开口:“你问吧。”
“当年柳疏离开,是不是有内情?”萧迟神色不显,语气里却带上一分几不可察的急切。
江越明想着他都问到这份上了,只怕也不会毫无依据,便点了点头:“是。”
“你当时说的那件事呢,说他一时赌气才来接近我,是真是假?”萧迟又问。
江越明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我也不知道,他当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真的?”萧迟追问道。
“当时你们俩认识了好几天我才知道你这号人的。”江越明说起这事儿还有些来气,“我哪儿知道你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入了他的眼,只能是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了。”
萧迟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便姑且信了,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江越明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归心似箭。
萧迟点头放他离开,独自陷入沉思。
看来他的猜测应当是真的。
柳疏当年的离开确有隐情。
否则这一切……也太过怪异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
萧迟回到住处时,柳疏还沉睡着。
被他关着这些天,柳疏睡得越发久了,一天到晚不是在睡,就是半死不活地倚在床边看书,整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胃口也不怎么样,原本就清瘦的身子骨看着越发没几斤肉了。
萧迟犹豫了一下,没有叫醒他,只是静静坐在床边,用目光描摹着沉睡中人的五官。
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也不指望在江越明那里知晓一切,只是想求一个确切的答案,证明他的猜想并非空穴来风。
如今猜测证实,他却也不觉得如何欣喜。
其实萧迟从来都知道,他根本没有什么怨恨柳疏的资格。
毕竟就算那真的只是一场不服输的玩弄与抛弃,他其实也算是“受益人”。
毕竟在那段时间里,柳疏是真真切切帮过他许多。
若当初那当真是一次抛弃,他反倒还少些亏欠。
可若是另有隐情……
萧迟想到自己这些日做的种种,蓦地有些心慌。
柳疏会不会怨他?
他们还有没有可能……回到从前呢?
柳疏早在萧迟与江越明相见时,就被系统起起落落的黑化值播报吵醒,好不容易等萧迟的心绪安定下来,终于得到了准确的数值。
萧迟的黑化值,只剩下75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