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上百大象凄厉的惨叫中
那重达数千公斤的身躯,肆意折腾,往后迈步奔跑逃离
而原本在象身上的弓手就惨了,一个不注意,便被摔落地上,哀嚎不止
至于更多的缅军,见状更是惊惶失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后逃窜,毕竟这也由不得他们,这些受伤、受惊之后的象群,如果踩踏在人身上,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至于为什么不往前,向明军方向冲击?
如果莽白有望远镜,就会发现,对面一线排开的明军军阵前,竟是一排排闪亮的刺刀。
只要象群接近数十步内,铺天盖地的弹雨,也能达到炮弹相同的效果
混乱就像瘟疫,很快就从失控且陷入疯狂的象群,传染到全军
挣扎声,哀嚎声迅速把那些个头领和军官呵斥的怒吼掩盖
从胡一青的位置看过去,远处的缅军就像一大团失去方向的苍蝇
而后他向身后传令兵示意
明军军阵正中,一面将旗高高挥动
随军鼓手的鼓点,伴随着各级军官的竹哨声,有节奏的响起
“预备!向前,齐步走!”
一面由刺刀和火枪构成的铁墙,就这样忽然动了起来,不断朝着混乱中的缅军集群迈步。
与此同时,战阵之侧,王愬所领的三千余骑兵早已厉兵秣马
伴随着一声令下,上万马蹄奔腾,飞扬的马刀指向之处,正是混乱之中,缅军侧翼。
追亡逐北,正是骑兵用武之地
王愬今年已经二十六岁,相较于前些年那般少年意气,如今却是成熟了许多。
出于各种原因,王愬虽然在光烈八年,就已经当上了总兵,受封侯爵,但却一直没有更进一步。
在总兵衔和冠军侯位置上停留了五年
这倒也是有朱由榔刻意压制的缘故在其中
不过却并非完全是朱由榔的意思,而是皇后王芷在旁的枕头风
说到底,王家也是书香门第,王芷自幼也受诗书教育,故而对于自家外戚的地位,相当谨慎。
大明不是两汉,在制度上,可没有外戚专权的空间,也没有这样的必要
再说,外戚一门,如果走得太高,可并非什么好事
如当年汉武卫霍之家,烈火烹油,却也只落得凄然收场
而且,王愬也太年轻了,虽然立下过大功,但毕竟资历有限,更重要的是没有根底,贸然提拔,容易遭人嫉恨。
别看大明军中也有不乏年轻将帅,如郑成功、李来亨之类,但这些人都是有自己根底的,年纪虽轻,资历却不浅。
所以,王愬就这样被雪藏了五年,先是被调回殿前司,给负责宿卫宫廷的李景兴当副手,后来又调到枢密院任承旨。
直到光烈十二年,才得了能够再临前线的机遇。
已经快五年没有大战,终于等到展现能耐的时候,包括王愬在内的上下军官将领,都憋足了劲头。
只是从缅军侧斜面的一个冲击,照面之内,血流漂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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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白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往后逃的
他倒是并非没有过战争经验,当年先王尚在时,他参与过和暹罗的战争
但像眼前这种形势,却是他全然没有见过
只知道,一开始自己眼见着令自己引以为豪的,数百战象部队,本来应该冲向明人的战阵,让那些汉人军士惊惶逃窜。
结果却突然发疯,伤亡惨重,而后往后奔逃,反而将缅军冲散
缅军不是没见过火器
当年万历明缅战争,双方交战十余载,怎么可能没见识过厉害?
但那时候,缅军对于明朝火器的认识,也就局限于临战几十步,分散四射的三眼铳和火绳枪,至于火炮,万历明缅冲突时,明军主力还是土司,在装备上,远不如北方的边军。
所以,缅军还没有见识过新式火炮的厉害
前方大军被受惊后疯狂的象群冲击混乱,侧面又被明军骑兵猛力穿插
全军几乎立刻就陷入溃败
莽白就这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亲信裹挟着往后面逃窜
不过,幸运的是,明军虽然能一战正面击溃缅甸主力
却无法一战全歼
毕竟这是十几万人,哪怕是十几万乌合之众
更重要的是,缅军纪律性太差,所以甚至都无法做到成建制投降,莽白真正能直接节制的,也就是那三四万而已。
其余各部,在此状况下,肯定要自寻生路,向四处流窜
也正因如此,胡一青才会选择诱敌深入,然后用口袋阵合围
就是为了尽可能不将缅军残部放出去,祸害它地
死里逃生的莽白,带着不知多少的残兵败将,一路往后溃逃,从礼社江南岸,往蒙乐山方向溃退。
但可惜,他们继续往南退的机会已经相当渺茫了
之前受命往孟定方向穿插的秦翼明,很快就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与东边的总兵陈旭,和胡一青主力,一齐以三角状,将缅军残部合围于景东府的蒙乐山周围不到五十里的山地之中。
当然,参战的不只是云南都督府的边军和民兵,按照都督府体制,云南地区的诸多土司,也是受都督府辖制的。
所以此番参战的,除了两万多的正经边军,两万多民兵,还有近三万土司青壮。
勉强能完成对蒙乐山的合围
直到此时,明军才算是基本胜利了,胡一青也松下气来
其实从之前万历明缅战争的经验,或者后世清缅战争的惨痛教训,就能发现,与缅甸的战争里,最麻烦的从来不是对方的军队有多能打。
而是缅甸的特殊地形和气候
所以,能尽量把缅军主力吸引到云南境内全歼是最好,一旦缅军主力能够保全的退入缅甸,哪怕是被击溃,也是天大的麻烦。
胡一青只有尽量的先把缅甸最主要的战力都先在云南剪除,这样,日后明军进军缅甸,就算还是会受到阻力,起码也不会太大了。
当然,至于如何在缅甸进行有效统治,那就不是胡一青该考虑的问题了。
胡一青成功将缅军残部围困在蒙乐山区后,也不急着强攻,而是立即让王愬召集都督府辖内的各土司头领。
这就是他的第二步战略核心了
他不打算马上攻灭莽白,而是打算俘虏对方
因为跟随莽白而来的,还有大量缅甸境内的部落和势力头领,只要控制了他们,以后进入缅甸境内,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之处,便是利用土司来对付缅甸境内的抵抗
一则这些土司本就和缅甸人有不小仇怨,其次,这些本地山民,也更适宜于雨林山地的作战。
而且,胡一青也能趁机进一步加强对土司武装力量的控制和整合。
三日以后,王愬就派人去蒙乐山劝降
但出人意料的是,莽白拒绝了。
礼社江南岸一战,缅军直接被斩俘三万余,剩下大概六七万众,被困于此。
其实损失都是小事,更重要的是,缅军的后勤补给本来就相当薄弱,主要靠抢掠沿途土司供应。
可现在被围困,却是直接断了补给
缅军又不是八旗,大部分连基本的政权认同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什么抵抗意志。
但莽白却是个蛮横的性子,勒令不许言降
还把派过去劝降的土司军官给枭首示众
这就属于给脸不要脸了
胡一青闻讯后,只是让王愬组织数百懂得缅语的土司青壮,在山下叫喊
内容也只有一句
“持莽白头颅请降者,免罪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