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
“皇上,您还是吃些东西吧,免得伤了龙体。”钱公公端着熬好的参汤送到床边。
德元帝虚弱地摇头拒绝:“朕吃不下,拿走吧。”
“既然父皇不想喝,你就先退下吧!”
萧长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他大步流星的走进内室,在两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床边。
德元帝一见来人,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钱公公想上前替他抚胸口,却被萧长璟拦住。
“公公是没听懂本殿下刚刚的话吗?”
他的眼睛凌厉的扫了对方一眼,钱公公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应答:“是,老奴遵旨!”
说完后,钱公公将手中的参汤递给了对方,快步退出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萧长璟坐在床沿上,沉默的望着床上一脸病气的德元帝,良久,才叹息一声:“父皇,你可得好好保重龙体,要不然你可就看不到亡国的那一天了!”
“你!咳咳咳!”德元帝被对方气得再次猛烈的咳嗽起来。
“儿臣还没说完呢,您这么着急干嘛,您放心,这一日很快就会到来,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
“逆子!”德元帝狠狠拍了下床榻,怒喝一声,指着他,哆嗦着唇道:“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呵……”萧长璟冷笑,慢条斯理的将碗中的参汤喂到德元帝嘴边:“父皇,您乖乖咽下去,否则别怪儿臣将宫里的人都杀了,到时候,父皇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德元帝被对方的话气得差点两眼一翻厥过去了,他怎么以前就没看出这畜生如此丧心病狂?
“你什么时候收买齐诚的?”
德元帝看着萧长璟穿着禁军统领的衣服,心里已经猜测到是齐诚投靠了对方,可他不明白的是,就算齐诚有野心,为什么不选睿王或者静王?
萧长璟哪里不知对方在想什么,他幽深的眸中划过一丝寒芒,语气森冷道:
“我什么时候收买齐诚?论家世我比不上睿王,论仁厚我也比不上静王,但好在,我比他们两个都心狠手辣,齐统领一家老小都在我手上,他敢不听话吗?”
萧长璟说到这儿,忽然话锋一转,阴恻恻道:“可这些,儿臣都是跟父皇学的啊,要想拿捏一个人,就得拿住他的弱点不是吗?要不然父皇当年怎么能杀的了誉皇叔呢?”
德元帝瞪大双眼,眼中全是震惊,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当年做的事情极其隐秘,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除非有人亲眼所见。
“父皇不必疑惑,儿臣不单单知道这件事,还知道武安侯当年之所以被你设计毒杀,不就是因为你将他的妻儿困在京中,让他束手就擒吗?”
“胡言乱语,你简直是胡言乱语,朕当年只是为了稳定朝纲罢了,哪里有害死誉皇弟的?还有,还有武安侯也是病逝,跟朕没有任何关系!”
“呵呵……”萧长璟嗤笑一声:“父皇若是不承认,那儿臣也不强求,又何必如此激动?不过……”
他故作犹豫了片刻,笑得意味深长:“静王兄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会放过父皇吗?哦,对了,还有临渊,父皇害得他们俩家破人亡,可有想过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们还会效忠于你吗?”
德元帝脸色剧变,咬牙切齿的瞪着对方:“你闭嘴!”
“好吧,既然父皇不喜欢听,那儿臣不说了就是。”
萧长璟故作无辜的耸了耸肩,但眼里的嘲讽与轻蔑显露无遗,他看了看床上气得浑身发抖、面目狰狞的德元帝,笑得越发开怀。
“你到底想怎样?”
德元帝忍耐了半晌后,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
萧长璟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语调有些漫不经心:“不怎么样,就是想请父皇退位,传位于儿臣。”
“你休想!”
德元帝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就算死,也绝不会将皇位交给一个狼子野心的畜生手上。
萧长璟微眯了眼睛,缓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德元帝,佯装一副好商量的样子:
“父皇,儿臣只是来此通知你一声,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不过……既然父皇不想退位,那儿臣就暂时替你管理朝政,可好?”
“为什么一定要走上这条路?当年太后已经饶了你一命,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一直会是萧国的皇子殿下。”
德元帝似乎还是很不甘心,试图想要劝对方迷途知返。
萧长璟垂下眼帘,眼底闪过浓郁的恨意,他紧握成拳头的双手青筋凸起。
他抬起眼皮,目光冷冽的凝视着床上的人:“多可笑啊,我萧长璟究竟是犯了何罪,需要你们饶我一命?就因为我母妃是南国的和亲公主是吗?”
萧长璟越说越激动,眼眶也渐渐泛红,他将这些年所遭受的不公与委屈都尽数吐露了出来。
“萧国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们母子,就连父皇你也从未正视过我们,你们随便给母妃安个谋害皇子的罪名,她便要背负永久的骂名,这到底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南国的公主吗?而我身上也流着南国的血是吗?”
说到这儿,萧长璟的声音陡然拔高:“可这些是我们能选择的吗?战争明明你们这些贪婪之徒挑起的,为什么最后却要一个女人来承担这些?”
“但你要恨也应该恨你的舅舅南若弦不是吗?是他将你母妃送来和亲的,还有……若不是当年南若弦杀了朕的妹妹绫华公主,太后又怎么会处死你母妃?”
德元帝知道对方心中憋了许多愤懑,这些事情一旦爆发,谁都拦不住。
果然,提及昭贵妃,萧长璟的神色更加激动,可这次他却什么也没反驳,只是目光冰凉的望向床上的人,留下一句:
“父皇切记要好好保重身体,看着儿臣是如何毁了这天下!”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紫宸宫,只剩下满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