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雪回到成家后第一时间去找了管理成家产业的负责人。
“那套偏房真的值一亿？”虽然她是这么被告知的，也是这么跟陆南说的，但总觉得有点过于虚高。
果然，负责人如实告知，“二太太，有价无市，卖不掉，实际，不值。”
成明雪明白了，这房子的主人如果不姓成，大概率卖个几千万撑死了。
那她刚刚在酒店里开口六千万确实有点过了。
负责人又说：“老太太爱面子，这房子就算一直闲置着，也不可能低价出售的。”
成明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稍微估算了下。
“每年的维修费也不低。”
“不低，一两百万要的。”负责人听说了上午的事情，给出自己的意见，“听说老太太有意让放火的那位小姐赔，也算一笔收入，二太太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再说吧。”成明雪打断了负责人的话，转身离开了。
她在酒店里的说辞是一回事，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又是一回事。
没有证据证明是人家做的，还要把这顶帽子扣在别人头上，做法实在是卑劣。
但是，老太太那里又没法交代。
实在是头疼。
更头疼的是，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被佣人告知，十二小姐被老太太叫走了，一起叫走的，还有一个外男。
成明雪脸色微变，“什么外男？”
“我也不知道，今天下午一个男人突然来看十二小姐，被发现了，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刚刚还在发火。”
成明雪脑壳突突突地疼。
老太太看中的那个山庄被人买走了，老太太还不死心，还再让她接触原来的房东。
她去协商索赔的事情又没结果。
现在，成夏还被带走了，还说进了外男。
事情一桩接一桩，弄的她头一阵阵地疼。
成明雪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转身又去了成凌月的地方。
又是一大批成家的人，夏芷竟然也在。
夏芷看到她进来，跟她笑笑打招呼。
成明雪也点了个头，只是，心里头总觉得有些膈应。
不知道是不是酒店里陆南的话对她产生的影响。
她没时间细想，因为成凌月正一脸怒意地看着成夏和她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
老太太脾气算不上好，但是作为那么一大家子的主心骨，又到了这个年纪，再怎么恼火，轻易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但是这次，她是真的怒了，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老二，你来得正好，你女儿趁你出门的时候跟个野男人勾勾搭搭的，你平时是怎么教育她的？”
“你这个老太太，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叫勾勾搭搭的，我喜欢成夏，过来找她，有什么问题吗？嘶......？”
没说完，被偷偷拧了下。
祁承垂下视线，成夏跟他摇摇头。
成明雪看过去，一个高高大大的背影。
人瘦但不单薄，看身上的穿着，条件应该不差，就是这态度，不是很好。
而且他说什么喜欢成夏。
她女儿谈恋爱了？她这个当妈的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也难怪老太太生气。
她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成夏，怎么回事？”成明雪走过去，看向低头不语的女儿。
成夏抬头，对着表情严肃的母亲。
“妈，他是我朋友，叫祁承，香城来的。”
“我们家不能进外男，你不知道？”
成夏当然知道，所以祁承是偷偷来的，就这么偷摸着来，还能让人发现了。
她去看夏芷，后者扫到她的目光时很快移开了视线，主动接过佣人手里的茶水递给老太太。
成明雪注意到了，也看了正在服侍老太太的夏芷一眼。
祁承呵呵一笑，“阿姨，老太太，不能怪成夏，我不知道这规矩，听说她生病了，心里急，赶过来看看，既然你们有这个规矩，下次我注意，把成夏喊出去外面聚。”
“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太太重重一放茶盏，一脸怒意地看着这个一点不知道分寸的年轻人。
“我说小十二，你交男朋友了好歹跟家里人说一声，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弄的家里以为进贼了。”成七姨笑笑，开解成凌月，“二姐，小姑娘不懂事，情窦初开的，很容易被外面的男人骗去，我觉得错不在我们小十二，还是这外头的男人，不靠谱。”
她瞥了眼祁承。
成凌月脸色更差，恨不得在祁承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成明雪眼神迅速冷下来，出声警告，“七姨，这是我的家事。”
意思说你虽然姓成，不是嫡亲的，就别来搅和了。
成七姨和成六姨的脸色马上变了。
“二姐。”
“祁公子是吧，我们在香城的舞会上见过的。”成明雨在这个时候开口。
祁承就站在成夏斜后方的位置，听到右前方有一位中年女人跟他说话，看了过去。
舞会那天的人很多，成家人他没深入聊过，不过从小过目不忘，马上有了印象。
“成大太太，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成凌月眼神侧了过来，成明雨低头，“香城有四大豪门，这位是祁家的独子，香城人都喊他祁公子。”
是豪门。
大女儿又见过。
成凌月脸色稍霁。
“既然是我们小十二的朋友，正经投名帖大大方方从大门进来即可，做什么翻墙偷偷摸摸的。”
投名帖？
祁承看向成夏。
成夏点了点头。
祁承无语了一下。
这什么人家，这么迂腐。
偶尔，他在圈里的朋友来家里一起打游戏聊天，他妈看见了只会说句：臭小子，也不提早打个招呼。
跟着马上吩咐佣人阿姨准备水果点心。
根本不会来干涉。
怎么成家见个朋友还那么麻烦的。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成老太太派了那么多人来找成夏回去，她非得躲躲藏藏的，这样的家里，但凡自由的灵魂，一天都待不下去。
“那，外婆，我现在带他出去？”祁承不语，成夏打破了尴尬。
“等下。”成凌月还有话要说，“你喜欢我们成夏是吧，有结婚的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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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成夏一个大写的惊讶，她没想到外婆那么直接。
成明雪则在边上皱眉。
祁承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我很喜欢她，是有这个打算。”
成凌月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年轻了。
长得倒是不错。
一张脸帅气干净。
这身衣服，看起来价值不菲。
举止也没有很粗俗，就是对长辈不够尊重。
不过看在出生豪门，家里条件好这点，稍微有点缺点也能接受。
家里的三个外孙女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要是能找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对象，对成家也有一定的帮助。
成凌月暗自考量着。
“我们成家的女人不是随随便便能娶的。”
祁承笑笑，“聘礼之类的你们放心，我们家不会亏待成夏的，我爸妈也见过她了，我妈特别喜欢她，不过，我还没追到她，不急，要成夏心甘情愿才行。”
这个时候，成凌月又不赞同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什么心甘情愿。
“这个先缓缓说，我的意思是，你要做出牺牲。”
祁承看了成夏一眼，迎上成凌月的目光，“我很喜欢成夏，合理的牺牲没问题，只要她愿意，回香城后我就......”
成夏使劲给他使眼色，然而祁承没有领会到，自顾自说着，直到成凌月听到不对的地方，直接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你不用回香城。”
祁承顿了顿，“我是香城人，不回香城怎么行。”
“你既然要跟我们小十二结婚，就是我们成家人，不是我们成夏嫁去香城，是你要入赘成家。”
成家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目光都超他看了过来。
祁承微愣，又去看成夏，对方一副“我让你别说了你还说”的无语表情。
“我入赘？”
他巴不得把成夏娶回去，让她摆脱成家，怎么可能还看着她下辈子被困在这个仿佛还没有从旧社会走出来的家庭里。
“我们成家没有外嫁女，只有入赘男。”成明雨解释，“祁公子要好好考虑下。”
祁承沉默不语，成家人都在看他，等他发表意见。
连成夏也在看他。
甚至，在看到他沉默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黯淡。
没人会愿意进成家的。
这里面的人，要么已经认命，习以为常，安于现状。
要么走不出去，不愿意做困兽之争。
怎么会有人傻到反而要走进来，被困在这里。
没有人的。
一室安静下，听了很久的成明雪开口，“母亲，现在说这个实在太早了，他们的事情我刚知道，我还想跟成夏谈谈。”
这点，成凌月是同意的。
“是要谈谈，好好谈谈，我们成家的女孩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嫁给谁的。”成凌月起身，“老二你过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成明雪经过成夏身边的时候眸光淡淡地扫一眼，“你们回去等我回来再说。”
内室里。
成凌月听成明雪汇报了下酒店里的情况。
“那个陆南是不想赔了？”
成明雪说了下自己的想法，“这笔赔偿应该让真正的纵火者来承担，现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我觉得就咬定让陆南赔，有点牵强。”
“那你觉得是成臻和夏芷？”成凌月目光凌厉，“小十三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有这个胆子放火？”
成明雪，“我没说成臻。”
“那你是指夏芷那丫头？”成凌月直接否认了，“更不可能，那丫头很乖巧，又不知道比木讷的成臻聪明多少，怎么可能会去放火。”
“我听陆南说，是感情纠纷，两个女孩子喜欢同一个男人。”
听到是陆南说的，成凌月嗤笑了一声，“那个姓陆的丫头，满嘴胡说八道，大言不惭的，她的话能信？”
成凌月的刻板印象很重，成明雪只能说：“人心隔肚皮，还是查清楚比较好，不然，人家也有说辞，抓住陆南是在我们地盘失踪的这一点，我们就很难脱了干系。”
“那你就去查！”成凌月显然来了脾气，手里的佛珠往桌子重重一搁，“这事先不说，关于四天后的寿宴，主厨请到了吗？”
那天成明雪会出现在大排档，也是听成凌月的吩咐，去找御厨传人。
可惜那个御厨传人对名利看得很淡。
要不然也不会甘心屈就在一家菜场边的大排档里。
凭他的身份和厨艺，拿着祖先是御厨的噱头，开一家大饭店，能割不少韭菜。
“说最近比较忙，抽不出时间。”
在边上听着的文阿姨提醒了句，“老太太过一次寿宴很难得，哪怕请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也体现不出我们成家当家人的身份，这也是给成家争面子的事情。”
她上前，比了个手势，“谁会跟钱过不去？”
*
成明雪回去后，看到只有成夏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朝四周看了看，“他人呢？”
“我让他走了。”成夏淡淡道。
“怎么就走了，我还没问清楚。”
“你问什么，我就没同意他，你们就别操心了，我不会结婚的。”
成明雪看她神色黯淡的样子，陪着坐下。
“夏夏，你在香城这几年，妈没过问，对于你的生活，你的朋友，我也脱节了很久。”成明雪握住女儿的手，眸色柔和下来，“我们是母女，你有什么心里话，可以跟我说。”
成夏淡淡一笑，唇边似乎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跟她说有用吗？
跟她说自己不想待在这里，想回香城继续过无拘无束的日子。
可能吗？
成家是外婆做主。
除了外婆，其他人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她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被困死在这里的打算。
就别让无辜的人进来受罪了。
虽然这么想着，成夏还是没熬住，人好了就跑去找陆南。
把祁承被发现的事情说了遍。
两人约在一家私人下午茶餐厅。
没人。
就她们俩。
成夏一到就问：“什么情况，包场了？”
陆南，“叔叔说不想发生上次的事情，特意包了让我们说话，附近都是他的人，现在很安全。”
“别说我了，说说你，你外婆要求祁承入赘，他什么也没说？”
“没有。”成夏握着咖啡杯垂眸。
关于这点，她心里不是一点情绪也没有的，相反，闷闷的。
虽然知道自己也没答应他什么，没什么立场和资格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大概是他之前太过于热烈积极，突然沉默下来，她有点不习惯。
一定是这样。
陆南一脸不相信，“沉默了？”
“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