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底,宋玉便也不瞒着了,一五一十的将瓷瓶的事情说给纪梦之听。
“得主子、姐姐恩,小子现在高低有几个在身边照顾的,
小子命贱,往常只教他们门外递水之类,姐姐给的瓷瓶,更是连换...也不曾离手。”
“果真如此?”听到这里,纪梦之说不出心中有何感想。
自打一开始,她便是不愿意去怀疑他的,只是她初来乍到,好些事情搅和在一块,叫人辨不分明。
一面怕自己怪错人,一面又怕自己着了人的道。
如此这般,心头那杆秤又往回偏了几分。
宋玉见纪梦之面色阴沉,心突突直跳,倒不是气恼纪梦之疑他,而是恼怒自己不查,凭白给她添了麻烦。
懊恼和担忧连连翻上来,宋玉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姐姐,”一开口,宋玉自己又改了口,“姑姑快给小子讲讲发生了什么吧,没得叫人发慌。”
之所以改口,是宋玉觉着,现下纪梦之已然对自己。有了戒备,再叫姐姐,没得叫她为难。
可听在纪梦之耳朵中,大有“我不装了,我摊牌了”之感。
纪梦之是愈听心愈寒,徒然生出一股无力,她软软的靠着缺角桌子坐下,遗憾的想,自己怕是真做了引狼入室的事。
宋玉瞧着她缓缓坐下,看着她面色一点点退下去,心念不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更是惴惴不安。
两人心中各自装着事情,一个呆坐着,一个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屋子里竟诡异的安静下来。
将韩列引到廊下的仄沭自然不放心纪梦之跟“中间人”独处。
虽然那小子文不成武不就,机灵归机灵,妥妥弱鸡一个。
但他就是放心不下。
纯纯“你妈觉得你会出事”心态。
〔神tm你妈言论,笑的我肚子疼〕
〔仄沭:谢谢,性别男〕
〔野生男妈妈一枚〕
〔看的我好着急,明明知道宋玉是个好的,又担心有翻转怎么破〕
〔不接受反转,众所周知,编剧不行,一反转就烂尾〕
〔反转?是在说我吗?弹幕来自连...哦,烂尾,那没我啥事了〕
〔前面的笑发财了,这有他什么事?〕
〔不然怎么说还是前辈会磕呢〕
〔磕什么?我就看了一眼手机,错过了什么?〕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能说,前辈磕得妙哉妙哉...〕
在一片回磕和一片求科普中,总算有看不下去的好人跳出来解答了大部分网友的疑问。
〔有仄必有连,连仄必相黏〕
此话一出,直播间仿佛是被开了清屏一般,出奇的沉默了好一阵子。
紧接着便是新的一片:
〔江山代有才人出〕
〔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谢前,你不说我还是个蒙鼓人〕
〔大家快看,有个老实人〕
〔老师问我为何突然背口诀〕
某网友才刚发出一句,发现自己下一秒便被移出直播间。
不仅仅是他,连带着一大批或真学习过,或跟风的网友被踢出去。
当他们发觉自己被拉黑后,一条官方提醒紧跟其后。
“同学,请认真读书学习”
这句话下,还有一个链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请上传中级以上证书解锁直播间。
哀嚎一片。
这时候,才刚被指派过来的洒扫太监元二前来问话,他知道宋公公规矩大,站在门口不敢往里瞧,只用手敲了敲门板。
“细声细语”的问道:“宋公公,小的在后院扫到一枚棋子,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子瞧着不大对,便过来回公公话。”
一句话将屋子里思绪满天飞的两人拉了回来,对视一眼后,宋玉摆着谱说道。
“多大点事?沉不住气的,你且放在门槛上,劳动去吧。”
要不是有事压在纪梦之心上,瞧着宋玉这装大人的模样,她横竖能噗嗤一声笑出来。
宋玉见外头的人走了,见纪梦之面色跟先前无两,才默默叹口气,彳亍着上前连同棋子下的白布一同拾起来。
就着门外的天光,宋玉细看过后哎了一声:“这上头是什么东西?”
纪梦之也凑了过来,仰着脖子就着宋玉的手瞧,她比起宋玉要更细心一些,倒是瞧出些蹊跷来。
她心头置着气,不多说什么,从宋玉手中接过白布,小心的擦拭了一番:“原是枚白子,看这样子,像是被火灼了似的。”
搁着白布,触手也是冰凉,必是玉棋无疑。
被布擦过的地方,露出原本的模样,白透透的,瞧着便是透心的干净。
那边仄沭找借口打发了韩列,独留韩列一人在廊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这走了一遭是为什么。
一转过弯,便见两人斗鸡眼瞪着一块白布,心中觉得好笑,面上肃然着,瞧不出在想什么。
他走过来问道:“可上了药了?”
话说对纪梦之说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宋玉,不错过小子脸上任何表情。
被棋子一打岔,纪梦之几乎忘记之前的事情,复又被提起,两人面上都不好看。
宋玉懦懦的摇头,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模样。
纪梦之倒是想开了,淑妃娘娘善不善棋她不晓得,不过在清风宫待了许久,是知道里头不曾有白玉棋子的。
她将手中的棋子小心翼翼的举到仄沭面前:“尚未,不过洒扫小子今日拾到这个东西,你看,是否眼熟?”
仄沭听她说的坦荡,又见宋玉小子一副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唯诺样子,便将前事暂且搁置,依着纪梦之的话去看。
“上头不是墨,你闻闻,可是有柏木香气?”
宫中有燃柏木条驱邪的惯例,将柏木点燃后扇熄,用烟熏各处。只是淑妃娘娘就被禁足,连日常的份子都不齐,哪有空闲做这些事情。
仄沭心下有了计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接过棋子细闻:“不止,还有丝丝胭脂味,像是在...”
说到一半,仄沭抬起眼乜了一眼宋玉。
小子心中苦不堪言,前事还没处理稳妥,这下子又来了件烫手的事,再机灵也罢,脸上的惶恐是再也藏不住。
知道眼前二人疑他,他是有口也自证不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