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恢复了那副生人不近的冷漠模样,在看向画板的时候,仿佛看着一团死物,眼中无波无澜。
女孩尝试去画了画,才画了没多久,它皱起眉头扔下了笔,站起身来,看向温岁礼。
“他一直这样,我画不了,画人像,没有感情,太难了。”女孩小声的冲着温岁礼抱怨着,仿佛傅宁初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温岁礼侧目看去,看着傅宁初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她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女孩指了指傅宁初,降低了声音说,“你都不知道,他刚刚看向我的时候,我感觉我已经死了,他只有在看你的时候,才会有感情色彩。”
温岁礼皱起眉头,她们学艺术的人都是这样夸张的吗?傅宁初明明就好好的坐在那里,怎么就是这样没有感情的人了呢?
“那怎么办?”温岁礼有些纠结的问着,她也想要给傅宁初的正脸画上一幅画,不然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完整一样。
“要不,”女孩的眼珠子在温岁礼和傅宁初的身上打着转,“你站在我旁边吧。”女孩想了想,终于灵光一闪。
对啊,这样的话,他看向这边的眼神就带着温度了,再也不像是一个没有感情色彩的人了。
人的感情色彩是五颜六色的,或轻或重,他们的导师在带着他们到处写生的时候,曾经告诉他们,画人像,不仅仅要画出他的容貌,更要画出他的神。
一幅画作,空有容貌,没有神,就如同枯木一般,枯木的外面看着完整,内里却已经腐朽不堪。
一幅成功的画作,最主要的是注入了人的情感。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孩不一样,他的感情好像被自己锁在了内心的深处一样,在面对着别人的时候,他的感情就像是大面积铺开的灰色。
只有在面对着和自己说话的女孩的时候,才会带上五颜六色的色彩。
她画过许多的人,见过他们身上带着冷色调感情的人,也见过暖色调的人,唯独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人。
他让她有些无从下笔。
破解之法,唯有借助别人的助力,才可以让她得以窥见这个人情感的一二。
可是,这一二却已经足够了。
温岁礼点点头,站在了她身边。
“帅哥,别看我了,看她。”女孩重新拿起画笔,用笔指着温岁礼笑着说。
傅宁初突然笑了,笑得肆意,眉梢上都染上了笑意。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知道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秘密一样。
温岁礼就站在他的不远处,他只看她。
画画的女孩这会儿,下笔飞快。
这次,她没有再有任何的灵感的滞涨的感觉了,面对这样完美的线条,这样的骨相,只需要略微带上感情,便是最好的画作。
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大面积的铺色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在最后落笔的时候,女孩拿着笔摇摆不定。
她看着眼前的画作,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想了许久,身边传来一阵香味,是人间烟火气。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不远处的男孩的人间。
她知道这幅画作差了些什么了。
她拿起一旁放置的橡皮,将男孩头顶上的大面积的灰色擦掉了一些。
在斜上方,留出来了亮面,像是有炽热的光照进来了一般。
她停笔之时,舒了口气,总是完成了。
今天的两幅画作,是她画得最好的两幅画作。
这趟黔省之旅,果然来得不亏。
她下意识的想要在画作之上再次落上她的个人标志,每个画家都有着自己设计的个人标志。
可是,在最后,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这样的画作,由她创作,但是,她不想在这样具有浓烈青春爱情的画作之上留下自己的个人标识。
总感觉这样的行为总会破坏些什么。
在他们许久之后,看着这幅画作的时候,应该也是一种最值的怀念的时光了,不论他们之后是否会一直走下去。
可是,他们也曾在这样的风华正茂的年纪里面,有着最炙热,最明亮,最耀眼的感情。
虽然,他们在最后也不可能分开。
但这也是他们最好的年岁里面,最好的证明了。
两幅画作,她没有一幅画作收钱,她只是将画作递给两人之后,就摆摆手,揣着自己的衣兜离去了。
将空间完整的留给了两人之后,她再次坐在了原来的位置,画着不远处的风景。
这一瞬间,写生再也没有那种灵感滞涩的感觉了。
温岁礼看着手上的两幅画作,不得不说,这位看着很年轻的画家有着很高的艺术水平。
“怎么?真人站在那眼前,你不看真人,却看纸上的人?”傅宁初突然的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将画放在傅宁初的手中,“你看。”温岁礼指着他单独的那副画,“画里面,你是笑着的。”
“不好看吗?”傅宁初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很久没有笑了,他也不确定,自己笑起来,是否好看帅气。
“好看,最好看。”温岁礼点点头,赞扬着他。
“我要这一副,剩下的那副给你。”温岁礼将那副傅宁初的自画像卷起来,她小心的握在手中。
“好。”傅宁初没有什么异议,他看着两人的画作,第一次这么欣喜不已。
两人又接着逛了许久。
在路上的时候,又遇见了一家打枪的店铺。
店铺的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招揽着来来往往的人,摆出了奖品。
一等奖是一个巨大的娃娃,雪白雪白的,毛茸茸的,快要有人高了。
温岁礼稍微驻足看了看,一旁的傅宁初就注意到了,他停下脚步,顺着温岁礼的眼神看去,“等着我。”
他将画塞到温岁礼的怀里,也不问她究竟要不要,只是因为她多看了两眼那个有人高的娃娃,他就要给她赢回来。
她来不及反应过来,眼看着傅宁初就已经快要挤进了人群,她才回过神来,拿着两幅画,匆匆向着他走去。
“傅宁初!”眼看着傅宁初离那个吆喝着的老板越来越近,温岁礼却迟迟挤不进去,眼看着她逐渐变得有些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