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哥。”闻钰目眦欲裂的冲着站在他不远处的傅宁初大喊了一声,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手背上也因为用劲的握拳而鼓起来青筋。
“我说,退后。”傅宁初没有回头,仍旧和那人对视着,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去分心。
稍不注意,那颗没有打进他太阳穴的子弹,就会打进他的心脏里面。
他根本不用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有多么的想要他死。
“好一个傅家后生。”盛龙突然笑出了声,在他那肌肉蛮横的脸上,有着些许的欣赏,只是这欣赏转眼间就又被狠厉所取代。
“那就都一起死在这里好了。”盛龙疯了,或者说,在那个人死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盛龙,江雨的弟弟在我们手里面,我今日若是死在这里,不论是江雨的弟弟还是你手底下的兄弟,一个跑不了。”傅宁初打出了最后的底牌。
“你们做事不是说什么光明利落吗?不是不屑于做这些伤害无辜的人吗?江雨的弟弟他手上干干净净。”
“他一个学生,你们也是真的下得去手。”盛龙吼着。
傅宁初知道,这次他赌对了。
江雨,果然是盛龙不可触碰的逆鳞,但凡是和江雨有关的事情,果然都会让这个叫盛龙的恶人方寸大乱。
“他无辜,那山脚之下的百姓就不无辜吗?那些人又做错了什么?”傅宁初也冲着他大吼出声。
在这个地方,最开始的时候,冥风淳朴,没有人会来到这样偏僻的地方。
可是,正因为它的淳朴,它的落后,它的偏僻招来了恶徒,招来了盯着肉垂涎三尺的饿狼。
“谁都无辜,就我盛龙不无辜,可是谁叫老天爷不长眼,没有报应在我这种不无辜的人身上,反而是报应在无辜的人身上?”盛龙笑了,笑得苍凉,笑得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即将迟暮的恶魔。
“阿雨的弟弟,你们要杀要剐都随便,大不了我盛龙下去了,没脸再见江雨,但是,傅宁初,你必须跟着我下去。”一声枪声瞬间响起,惊起了林中的飞鸟。
傅宁初听到盛龙突然拔高的音调,就已经知道了,盛龙的理智已经快要散失殆尽了。
就在他的手微微向上抬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立即从原地躲闪开来。
子弹没有打到他的身上,而是擦着他的衣裳打进了身后的大树的树干之中。
“怎么?想直接狙击我?”盛龙将枪直接再次上膛,再次瞄准了他。
“你有本事就让狙击手一枪打死我,我死了,底下的炸弹也会全部爆炸开来,你们一个也走不了。”盛龙眼中的阴寒如同那寒冬腊月里面的冰霜一样,冷得刺骨。
“盛龙,你最想要我死,我换他们所有的人,让他们下山,我留在这陪你一起死。”傅宁初擦了擦自己额角渗出来的汗水。
身后的人,是他傅宁初带上来的,他们上来的时候,喘着气,下去的时候,自然不会让他们都咽了气。
他的身后,是他的兄弟。
是与他并肩作战许久的队友,他傅宁初,有这个责任对他们负责。
“傅哥,你带着他们下去,这次换我来。”闻钰坚定的往前踏出一步,想要和傅宁初调换位置,去坚守着前方的战线。
傅宁初此时就像一根线,他的身前是战场,是荒原,是寸草不生的地狱,他的身后,是平原,是春暖花开,是他所要守护之人。
他护着那条线,不肯退让分毫。
“服从命令!”傅宁初抬起手,又一次将枪口对准了闻钰,只是这次却没有开枪。
“回去之后,给岁岁带句话,就说,傅宁初不是个好人,让她忘了这个人。”
傅宁初站在原地,风将这个少年的衣角吹起,他如同被困的项羽,英雄迟暮一般。
去告诉她,傅宁初不是好人,让她忘记他。
去告诉她,世间再无他。
不,麻烦请轻风为她带去一句话,他真的想要娶她,想了两辈子,这辈子,生生世世,他只要她。
如果轻风有意,如果上天有怜悯,请为他的心上人保驾护航,护她平安一生。
他的神明是她,一直都是她,是她将自己带向光明,他明明自私又冷血,是他的神明,教他去爱,教他什么是爱。
“闻钰,你是我的下属,你最该做的,就是服从我的命令。”傅宁初冷冷的说,他的眼中满是坚定,似乎在做着最后的临别。
“是。”闻钰双眼通红,他还不够强,不然,站在那个位置的,应该是他,他再一次只能看着傅哥去涉险。
他说了,做他的副官。
“傅宁初,你是真的不怕死呢?还是认为我不会弄死你?”盛龙打量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他是最为耀眼的年纪,身上的强光照射得人快要睁不开眼来。
“盛龙,江雨在等你,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傅宁初放下自己手里的枪。
“执迷不悟?你们这样的人,这样身份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提她的名字?”盛龙嘶吼出声,眼眶猩红着,江雨,是他藏在,心中的最后一片净土。
他突然情绪不稳的开出一枪,这一枪,让傅宁初有些措不及防,打在了他的胳膊之上。
“盛龙,江雨用自己给你铺了一条光明的路,你为什么不去走。”傅宁初伸出手去捂住剧痛到胳膊,他没有预料到盛龙会突然的开枪。
他现在不能赌,闻钰带着人还在这座香山之上,若是没有拖到他们下山,盛龙就启动了埋着的地雷,那所有的人都会死在这座山上。
闻钰刚带着人向着山下走去,还未走出多远,就听见了传来的枪声,他顿住了脚步。
“闻哥,我们回去。”一个男孩拉住了闻钰的胳膊,眼神坚定的看着闻钰,像是在倔强,像是在不甘心什么。
“回去?怎么回去?那是傅哥用自己给你们铺出来的道路,这是减少伤亡最少的方法,都服从命令,往山下撤离。”闻钰咬着牙,声音像是从牙缝中出来的一样。
他不想回去吗?他难道不想吗?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想回去,那是他的兄弟,可是他也是他的副官,他不能回去,只能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