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弥快要过三十岁生日了。
他的生日在秋季的尾巴上,每年生日的时候,陈荒年都会给他送一个大礼物。去年送了一块一百万的表,许弥没舍得戴,放在家里跟供菩萨一样供起来了。
他虽然活了很多年了,却依然期盼过生日,因为陈荒年把他的童心保护得非常好,让他觉得过生日就是开心愉悦的。
许弥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期待生日,暗戳戳地提醒陈荒年该给他准备新礼物了。
可是今年陈荒年很忙,国内国外到处飞。好不容易着家了,离许弥生日就只剩一个周了。
一个周能准备个啥礼物?
陈荒年刚刚到家就进浴室洗澡去了。许弥好奇心很重,趁他洗澡,悄摸摸地把他行李箱打开,试图找到自己的生日礼物。
他觉得陈荒年在国外待那么久,肯定会给他带礼物的。
许弥小心翼翼地翻找着行李箱,除了一些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行李箱里什么也没有。
他遗憾地把箱子拉上,嘀咕着不应该啊,又将箱子放回原位,坐在沙发上发呆。
好巧不巧,陈荒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有人发消息过来。
许弥拿起手机,用自己的指纹解锁。他点进微信一看,是个陌生人发来的。
陈荒年给这人发消息说:“我们的事不能告诉他。”
那人回复:“知道啦。”
什么事这么神秘?
许弥有点困惑,点开这人的朋友圈看了看,全是一些精致的照片。这人是个年轻的小女生,肤白貌美,长得像个明星。
陈荒年怎么会跟一个女生有联系?
许弥疑惑归疑惑,到底没有怀疑过陈荒年,放下手机,继续看动画片。
陈荒年洗完澡出来,顺势把许弥搂进怀里,狠狠地亲了两口,笑盈盈道:“想我吗?”
“想你,想死你了!”许弥撅着嘴去亲他,一点也不羞涩,“亲亲你!”
“怎么又在看动画片?”陈荒年一抬眼,电视里放的还是动画片,幼稚又天真。
“为了保持童心。”许弥说,“我最近写的文章是儿童读物,我必须保持童心,才能更好的理解孩子们的思维。”
许弥大学毕业以后就呆在家里写小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磨磨蹭蹭一年多,挖坑无数,一个坑不填。
他说是因为长篇小说坚持不下来,所以就写短篇。结果短篇也写得牛头不对马嘴,疯狂烂尾。
最后他就开始投杂志,乱七八糟地写了些小文章。前段时间他突然心血来潮要写儿童读物,没想到过了稿子,还成功出版了。
他一下子就受到了鼓舞,励志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儿童读物作者。
陈荒年哑然失笑,亲昵地在他脖子上亲吻,湿湿热热的,黏糊至极。
许弥一只手抵住他的肩头,睁着大眼睛问:“看动画片的时候做种事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陈荒年笑意盎然,两只手捏住他腰侧的软肉,有意无意地揉着。
“少儿不宜。”
“那我们换个片子。”陈荒年拿起遥控器,转头换了个文艺爱情片。当片里的两个主角开始接吻时,他和许弥也接吻,气氛开始升温,空气变得沸腾。
电影结束了,他们两个也累了。
陈荒年刚刚才洗好的澡白洗了,抱着许弥一起进了浴室。把许弥丢进水里,三下五除二,飞快地给许弥洗干净,抱回床上哄他睡觉。
许弥是真的倦了,靠在他怀里很快就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许弥听见有人在说话。故意压着嗓子,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
“嗯……”
“我知道……”
“好……”
“他在睡觉……”
“明天来找你……”
许弥努力张开眼睛,发现陈荒年没有在房间里,躲到阳台上去打电话。许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半夜两点钟。
大半夜的还打电话?
跟谁打?
根据许弥对陈荒年的了解,这个人不擅长社交,所以他没有朋友,同事之间也不怎么联系,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而且,就算有朋友,也不用大半夜偷偷摸摸打电话吧?
许弥胡思乱想了一阵子,结果因为太困了,想着想着又睡着过去,连陈荒年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他睡了一觉,起床时陈荒年已经离开了。
许弥跳下床,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就自己开始打发时间。他一边写着童话小故事,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昨天夜里那通电话。
到底是谁?
他真的很好奇。
许弥再抬头一看,满屏幕都是“是谁”,他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想法打成字了。
悻悻然地改了稿子,发给编辑以后,许弥又空闲下来。看着时间,离陈荒年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他干脆就出门去医院等着陈荒年,这样两个人可以去餐馆吃一顿。
许弥打车到了医院,走到二楼的医院办公室里,却发现陈荒年的办公室大门是锁着的。证明他已经离开了。
许弥有点诧异,找到护士问:“陈荒年今天不在吗?”
护士头也没抬:“陈医生今天请假了。周五再来找他。”
“请假了?”许弥再笨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了。陈荒年可是不折不扣的严谨认真,在工作上追求完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请假。
那他干什么去了?
“对,请假了。”
许弥出了医院,坐在医院门口的石墩上发了十分钟的呆。
有猫腻。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回了家,在沙发上包成一团。陈荒年六点半准时到家,笑眯眯地把一块小蛋糕放在茶几上,“抹茶味。”
许弥斜眼看了看蛋糕,罕见地没有食欲。他觉得陈荒年要偷偷摸摸地请假,肯定是有深意的。他不想就这样拆穿陈荒年。
可是他被蒙在鼓里,他又不甘心。
陈荒年没发现他的异常,忙碌地钻进了厨房:“我们简单吃点行吗?”
许弥说:“好。”
等陈荒年进厨房去做饭,许弥又一次打开了他的手机,找到昨天夜里那一通电话,记录下来。
一对比通话记录,许弥发现陈荒年今天下午也给那个人打了电话。
看来就是出去见这个人了。
许弥把电话号码记录好以后,清空了后台缓存,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到客厅继续看动画片。
不一会儿,陈荒年就炒了两个小菜端出来,招呼着许弥吃饭。
他坐到许弥对面,絮絮叨叨地说:“最近天气变凉了,你平时待在家里也要记得多穿件衣服。最近流感又爆发了,医院里来了好多,你要是出门,记得戴口罩。”
许弥说:“是啊,马上就到冬天了。”
陈荒年点点头,“所以要记得多穿衣服。”
“冬天要到了,圣诞节是不是也快到了?”许弥疯狂暗示着自己的生日也快到了,奈何陈荒年只是点点头,说的确快到了。
暗示无果,许弥不想吃饭,有气无力地用筷子戳着白米饭,一口也不吃。
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陈荒年问:“你怎么了?”
许弥说:“没什么,没有胃口而已。”
本以为陈荒年会像以前那样揪着他问个不停,谁想这次陈荒年居然就放弃了,说:“吃不下就不吃。”
许弥心里的火烧得更加旺盛,眼睛都能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说:“不吃,饿死了算了!”他一摔碗筷,气冲冲地进了卧室,拉过被子睡觉。
睡当然睡不着,这是在给陈荒年下马威呢,要陈荒年赶紧去哄他。
没一会儿,陈荒年就摸进来了,亲亲他的脸,低声下气地哄他:“怎么了宝宝?不高兴吗?”
许弥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陈荒年小心翼翼地抱住他,软着嗓子说:“怎么了?跟我说说。”
许弥推开他,生着闷气,自然不会搭理他。
“宝宝……”
“叮。”
手机又响了一声。
有人发消息过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陈荒年立刻坐起身,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连许弥都不哄了。
许弥一个人呆在床上,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荒年!居然!抛弃他!走了!
太古怪了!
几分钟以后,陈荒年就重新进了房间,抱住许弥,继续哄他:“你怎么不开心?发生什么了?”
许弥心里有了盘算,就嘟起嘴,把自己的情绪掩盖了,“你今天买的蛋糕口味不对。我不要抹茶味,我要芒果味。”
陈荒年说:“就因为这个?”
许弥说:“你把口味买错了,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他不打算直接去拆穿陈荒年,他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和睿智来破解真相!
“那我跟你说对不起,”陈荒年态度诚恳,“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勉强原谅你。”许弥哼哼唧唧的,像是撒娇一样,“以后再买错,可就不原谅你了。”
“好。”陈荒年说,“许弥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最后一次了啊!”
两个人又闹了一会儿,陈荒年先去洗澡了。许弥赶紧又翻他手机,却发现他已经把聊天记录删除了。
还删聊天记录。
这个人就是有问题!
许弥把手机放回原位,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陈荒年洗完澡出来又抱着他开始啃,许弥不让他亲,推开,又被压倒。反抗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干脆躺平。
等第二天陈荒年出门了,许弥就去公共电话亭,给那个陌生号码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拨号时,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加快,手指都在颤抖。
“喂?”对面是个清脆的女声,温温柔柔的,“您好,哪位?”
“不好意思打错了。”许弥说完,瞬间把电话挂断,后背一阵阵发凉。
陈荒年竟然背着他跟别的女生有联系!
他再回忆起昨天晚上看到的消息,那女生朋友圈里漂亮的自拍,顿时觉得自己被人家完虐了。
陈荒年要是出轨了怎么办?
许弥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跟陈荒年太多年了,时间太长,他都忘了陈荒年也是人,也有人之常情。
发现真相的这一刻,许弥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他想哭,又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只是觉得心里有块大石头悬着,很堵,他几乎喘不过气。
回到家中,许弥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下午的人生。
陈荒年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他能接近其他人,是因为许弥拿了自己的轮回去抵。如果他因为可以靠近其他人了就出轨,那许弥的轮回就等于喂了狗。
许弥摸摸自己的脸,再好看的脸看了这么多年也该厌弃了。他当然比不上外面的莺莺燕燕要漂亮。
晚点陈荒年到家,一如既往地进厨房做饭。他不放心外卖,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许弥吃外卖的。
许弥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理,他再一次拿起陈荒年的手机,像是见不得光的小偷一样,查看陈荒年最近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
果不其然,全部删掉了。
看到他删了,许弥心里更难受了。如果真的干干净净很清白,为什么要删呢?
他开始观察陈荒年的一举一动。
越观察,心越凉。
陈荒年总是背着他跟那个女的联系,还总是悄摸摸地半夜跑去阳台接电话。每次许弥查他手机的时候,又干净得不行。
而且这个人还把他生日忘了。
一个周过去了。
许弥生日也到了。
今天早上陈荒年照旧八点钟就出门了,他没有跟许弥说生日快乐,自顾自地就走掉了。
许弥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的短信,连一句祝福都没有。
在一起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他早上出门时不给许弥说再见,也是第一次没有在许弥生日当天一早就说生日快乐。
许弥顿时眼泪水狂飙,抱着手机破口大骂。他骂陈荒年是个人渣,又骂自己恋爱脑。
他的手机可以查到陈荒年的定位,他平时都不怎么用。可是自从他发现陈荒年在骗他以后,他就开始监督陈荒年的行踪。
比如今天,陈荒年一大早出门,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开车去了很远的一家咖啡厅。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陈荒年在咖啡厅里跟那个女人谈情说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