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李晓。”
何自云将人名说出来的下一秒,本来还镇定的村长就像是见了鬼似的往后退了退,扶住香案的拐角才站稳脚跟没摔倒。
剧烈的震惊似乎让他的视力都变好了不少,他死死的望着那个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人,已经扭曲的嘴唇蠕动着:
“不,不可能!”
“她明明已经死了!”
“你别想骗我!”
何自云有些惊讶:“我骗您做什么?满打满算我也才来桃源村三天而已,人都认不全……”
青年说着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侧头望着李秀玉道:
“您自己去和村长交流交流感情吧,我就不掺和了。”
李秀玉笑了一声,她很高兴村长现在这副见了鬼一样的脸色。
哪怕对方现在不知道做了什么变得奇丑无比,却还是掩盖不了那份骨子里的恶心与肮脏。
“村长,您不记得我了吗?”
李秀玉一路飘向村长,身上的绣着凌霄花的大红色裙摆飞扬,像是最艳丽的花瓣洒在空中。
她一开口后,村长似乎才终于正视了青年的话,瞬间尖叫出声,连滚带爬的往香案后躲。
“滚!滚啊!”
“都已经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你是不想投胎了吗?”
李秀玉的红盖头动了动,似乎是盖头下的脸正在笑。
“投胎?”
李秀玉咯咯咯的笑出声,仿佛听到了最好的笑话一样。
“怎么投胎啊村长?我死后,您老不是把我连夜随意扔了个地方埋了吗?我没有牌位没有坟墓,也就只能当个孤魂野鬼了,哪还有什么来世呢?”
躲在香案后让村长有了点安全感,他望着停在不远处的李秀玉,吞了口唾沫:
“不是我杀的你!是你没有福气享福,是你没有福气,是你自己扛不过去,是你自己身体差……”
村长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几句,语气越来越笃定:
“对,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如果你乖乖听话,如果你不反抗,你就不会死,不会变成鬼,你会很幸福——”
村长紧紧握着手里剩余的香,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猛地抬头望着李秀玉的所在地,壮着胆子喊出声:
“祖宗们!将这个贱女人的鬼魂赶出祠堂!赶出桃源——”
下一秒,祠堂内瞬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无头鬼婴们,它们的脖颈处是血管分明的黑红色断口,乌黑的血液汩汩而出,很快将整个祠堂的地面染红。
它们从各个角落里爬出,疯狂冲向正在说什么的村长,长着锋利长指甲的手狠狠的掐上村长的四肢,如同刀具般的指甲割进肉中,将村长掐的惨叫不断。
村长手中剩余的的香彻底断了。
离的最近的云飞朵瞌睡都被吓醒了不少,赶紧拖着陆影往门边走,时不时还踉跄两下。
精力被吸的后遗症在omega和beta身上似乎更明显一些。
比如说田真。
田真此刻扶着有些手脚虚软的杨莹莹,一脸担心,甚至对祠堂内正在发生的的复仇大戏丝毫不感兴趣。
何自云身体状态也不算好,要不是安无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不对早早搀住,估计何自云现在已经坐地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无终究还是没忍住将疑惑问出声:
“明明昨天你还很健康……”
何自云晃了晃头,闻言扯着唇角勾了下,唔了一声:“没事,应该是困了吧。”
说着青年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靠在安无的肩头蹭了蹭,含糊不清道:
“昨晚就没睡好呢。”
安无:“……”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将何自云摇摇欲坠的身体的往自己身上更靠近些后,轻声道:
“不想说就不说了。”
何自云似乎没听到,他微微眯着眼,望着不远处的复仇戏码。
有的时候,他也会在想,为什么每个副本里类似于boss的角色总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迫害和侮辱,只因为他们是所谓的“主角”吗?
事实并不是,只不过是他们的仇恨和怨气才会被“神灵”听见,“神灵”赐予他们复仇的能力,他们自然也就成了“主角”。
能够亲手复仇的主角。
就像现在的李秀玉一样。
村长的四肢被无头鬼婴们硬生生扯了下来,猩红的血液流淌在本就脏污的地面上,还有一些奇怪的黄色液体。
李秀玉哼着歌,她飘到浑身散发着血腥味和腐化臭味的村长面前,慢吞吞地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掀了起来。
红盖头下,是一张眉眼被描画的非常娇艳的脸,虽说皮肤惨白了些,但五官清秀,连嘴唇都红嘟嘟的,脸颊两侧甚至带着些许婴儿肥。
这是一个最多不超过十六岁的女孩。
旁边的云飞朵看的惊呼出声:“真的是李晓?”
不对啊?何自云不是说是李秀玉吗。
作为几人中唯二糊里糊涂的云飞朵依旧没搞清李秀玉和李晓之间的区别。
陆影拉了拉她的手,嗓音平静:
“李秀玉疯了,她在夜晚会获得某种能力变成女儿李晓的模样,然后进行筛选复仇。”
云飞朵恍然大悟:“哦哦哦,原来是这样,懂了。”
变成李晓的李秀玉面容娇嫩,她蹲下身,伸手掐住村长的脖子,劲道一次比一次大,脸色似哭似笑:
“真的,我本来都认命了,但你偏偏杀了李晓……”
李秀玉喃喃说:“她是我的命根子啊,她活着我才能活着,她死了,我还能活着吗?”
而她甚至什么都做不了。
凭什么呢?
凭什么这群人能一直活着,没有丝毫愧疚的活着?
已经失去四肢成为人彘的村长被掐的面容青紫,呼吸不了的痛苦有一瞬间超过了四肢被生生扯断的痛苦。
缺氧的窒息感让村长大脑回忆起了什么。
贴满红双囍的屋子内,只有十五岁的新娘腕骨和腿骨被他用棍子生生打断,他看着新娘痛苦扭曲的脸,内心的暴虐越来越深。
以至于等他从那股凌/虐的快感中回过神时,新娘已经死不瞑目的躺在床上,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