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声夹着暴雨落下,“王小辉”的尸体一分为二,眼睛圆睁,眼底的恐惧和怨恨透着失去色彩的瞳仁散发。
汽车停下了。
处于尸体中的何自云忽然觉得自己飘了起来,他忍着那股灵魂被扯出躯体的不适感,低着头往下望去——
汽车停在路边,大片大片的泥水将它的表层染的很脏,随着车门被打开地动作甩着泥点子。
三个人影急匆匆跑下来,看到路中间失去脑袋的“王小辉”顿了几秒。
再然后,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王小辉”的尸体,蹲下身开始拽拉对方被碾压像是面条似的的尸体。
“得,得把他藏起来……”
“艹!藏哪?”
“我,我有点害怕,我们不会被警察抓起来吧……”
“没事,我们把他的尸体藏好就可以了,就算被查出来了,未成年也不会出事……”
“但他的头,他的头不见了怎么办……”
“……明天,明天再来找……”
“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叮】
【主播何自云副本「阿娘」主线任务进度已达百分之五十】
暴雨中,三人将“王小辉”的尸体扔进后备箱,几人在泥地旁找了找,确定没找到“王小辉”的头后,开着车跑了。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苞米地深处,一个混着泥水和血水的头颅歪着头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面容怨毒。
“为……为什么……不救……我……?”
王小辉不甘的怨恨在青年耳边回荡,眼前的大雨开始扭曲,车辆逃跑时的地尾声像是雾气似的笼罩全身。
何自云能感觉到一双手缓慢摸上自己的脖子,冰凉又腐臭,像是在测量他脖子的宽度,缓慢收紧。
【啊啊啊?!为什么不去找杀他的人?!在这掐我老婆脖子做什么?】
【虽然小辉真的很可怜……但这不是他掐我老婆脖子的理由!!快松手!!】
【对啊,怎么不去找那三个凶手啊??】
【老婆不会被掐死吧……有点害怕】
【成年人成年人成年人!老婆是成年人!再不济还有技能和道具!!!不会的!!】
【……】
和一片吱哇乱叫地弹幕不同,身为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青年微微垂眸,他没在意脖颈处缓慢收紧的手,而是顺着那股力道扭过头看向身后。
入眼的是被割掉头颅的脖颈,格外不平整的切口,血管神经里一片乌黑发紫,连带着漫出来的血水都散发着一股糜烂的腐臭味。
是王小辉失去头颅的尸体。
那双小小的手还掐在自己的脖子上,不断紧,连带着那些有些模糊的声音尖利响起,何自云头有些发昏。
他伸手摸上掐在自己脖子处的手,脸色涨红发紫,语气却柔和的仿佛微风拂面:
“真可怜啊……”
青年昂着头,白皙的脖子被一双泛紫的手狠狠掐住,连串的雨珠从空中落下,浸在脸上,湿透了他的发丝脸颊。
“小辉,你好可怜啊。”
王小辉的手倏地发狠,掐地青年没喘过气,闷闷的咳嗽起来。
王小辉声音尖细,从断裂地喉管里冒出来:
“我本该是村子里最幸福的人!我未来是要做医生的人!如果,如果不是他们!我会活的很好很好……”
鬼魂恍惚松弛之间,青年手中银光一闪,一把通体漆白的手术刀出现在他手中,很快抵上王小辉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何自云微微垂眸,带着点无奈:“小辉,抱歉了。”
下一秒,伴随着王小辉鬼魂痛苦的嘶吼声,一双小小的、喷涌着黑色腐臭液体的手腕掉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粘响。
断手掉地的瞬间,青年诧异的低头。
他下意识望着手中的手术刀。
这么锋利?直接给王小辉手割断了?
自己刚才并没有多大的力气啊……
王小辉毕竟死亡时还是个孩子,手腕被割断地疼痛让他整个鬼都不好了,像是想起头颅被活生生碾断的记忆,他抱着残废的手呜呜呜地蹲在地上落泪。
暴雨骤停,除却周围依旧泥泞的土地,也就只有泥路两边的苞米依旧浓密青翠。
没有头颅的男孩蹲在地上,浑身脏污,泥水和血水环绕,不时还有腐臭的乌黑色液体从脖子断口处弥漫,空气里都是一股奇怪地臭味。
不被掐住命门后,何自云捂着口鼻闷闷的咳嗽了好几声,手上依旧拿着那把刚割断王小辉手腕的手术刀。
王小辉没动,他抱着膝盖,含糊不清的不时喊一句阿姐,又喊一声幺姐,脖子断口处乌黑液体流地更浓烈了。
何自云:“……”
不过——
青年看了眼王小辉正快速重新生长出来的双手,若有所思的望向旁边泥地里刚被他割断的双手。
那双掉在地上的断手,正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缓慢变得枯黑,直到王小辉的双手重新长好后,那双断手也彻底消失。
这说明鬼怪可以被伤害,但也能重新生长出来肢体……
但生前受到的伤害不能恢复。
何自云看着还在不断发出呜呜呜哭声的王小辉尸体,略微沉吟了几秒,眸色流转。
年纪小毕竟好套话,虽然他也不知道王小辉为什么没头还能说话,但这是个好事。
毕竟要真是个成年人或者成年鬼,还真就不太好骗了。
想到这何自云嘴角扬起微笑,完全不在意对面的王小辉看不看得到,走到对方身旁,在王小辉害怕的往后退时勾住他的肩膀,语气蛊惑:
“小辉啊,你想见你阿姐和幺姐吗?”
听到青年提起自己的两个姐姐,王小辉挣扎地动作一顿,血刺呼啦地脖子动了动,像是有个看不见的脑袋望向青年的方向:
“想。”
他好想见见阿姐她们……
王小辉刚长好的双手无意识握紧:“但是我的头不见了……我永远,永远看不到阿姐他们了……”
对比,何自云温柔拍了拍他瘦弱地背脊,完全不在意对方身上散发的异味,笑的越发引诱:
“那要和我做个交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