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在所有人没看到的云层中,浓稠到如有实质地黑雾缓慢弥漫,逐渐吞噬云层,薄纱般笼罩住发白的月亮。
躺在床上的青年闭着眼,眉心微蹙,本来平静的呼吸声逐渐急促。
“爸爸,这是我的猫吗?”
糯乎乎的小男孩蹲在草地上,看着不远处毛色纯白的小奶猫,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
身材高大的alpha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笑说:“对哦,以后这就是云云的猫了,你现在可以和他打个招呼哦。”
小男孩用力点头:“嗯嗯,小猫咪,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啦……”
画面逐渐模糊在小男孩抱着小奶猫的瞬间,一块一块地马赛克几乎将梦境掩盖,但很快又再度清晰。
“为什么?”
长大了一点的小男孩跪在草地上,不远处是被轮胎压的地血肉模糊的白猫,白猫那双蓝色眼珠此刻灰白一片,毫无以前的生机。
小男孩肉乎乎的脸颊滑落一行接着一行的泪珠,他扭头看着身边的父亲,嗓音尖锐:“父亲,你到底做了什么……”
身材高大的alpha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鼻梁上的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片冷光,声音一如从前的温和:
“小云,你应该知道,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猫,不应该生出想要逃出去的想法才对。”
小男孩脸色惨白一片,唇瓣颤抖:“父亲,您……”
只是因为他昨天偷偷出去玩了几分钟而已!只是因为他想要出去看看,他的猫就死了。
小男孩浑身哆嗦,明明置身在阳光下,他却感觉自己从心脏开始都被冻僵了。
alpha很满意的看着小男孩的表情,弯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发,意有所指道:“乖孩子,你明白的吧,只要乖乖听话,一切都会好好的。”
小男孩麻木似的点头,“我会听话,我不会再偷跑出去玩了……”
alpha直起身,他喊住旁边准备离开的佣人,笑着吩咐:“把那只猫拿到厨房去吧,听说猫肉营养很足,正好给少爷补补身体……”
小男孩浑身颤抖,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佣人用两根手指拎起那只已经没有声息的白猫尸体,想要说什么又消失在了风中。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过于浓重地呼吸声很快将在另一个房间睡觉的少年惊醒。
阿无躺在青年旁边的房间内,托房间不隔音的好处,再加上他一向觉浅,刚有点睡意就发觉到何自云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瞬间起身查看。
果然,床铺上的青年额头布满薄汗,黑发近乎全部打湿成一缕一缕贴在皮肤上,显得青年眉眼越发脆弱。
这是怎么了?
阿无跪在床铺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擦了擦青年的额头,担忧的想要叫醒青年时,窗外突然响起凄厉地惨叫声。
阿无动作一顿。
他看了眼床上的何自云,纠结的整个人都快扭成麻花。
要叫醒他吗?
阿无有点犹豫。
此时溺在梦魇中的青年闷哼一声,搭在被子上的手死死掐着掌心,很快就掐破了掌腹。
阿无鼻子动了动,很快遵循血味发现了青年垂在身侧的手,赶紧伸手将对方“折磨”自己的拳头硬生生掰开。
也就是这么一掰,让青年瞬间从梦中惊醒。
何自云猛地坐起身,顺手擦了擦满头地冷汗,皱眉看向旁边有些手足无措地阿无:“你怎么在这?”
他记得阿无是在隔壁房间。
阿无慢吞吞收回手,解释说:“我听到你的呼吸声不太对,好像是做噩梦了。”
说着指了指青年泛着血迹的掌心,“这需要包扎。”
何自云也察觉到掌心的刺痛,他沉默了几秒,收回手直接拒绝:“不用。”
阿无沉默了几秒,就在他鼓足勇气伸出手打算说什么时,大开地窗户外再度穿来了人在面临极度恐惧时才会发出的惨叫声。
何自云猛地抬头,直接从床铺上翻身而下,一边穿鞋一边说:“抱歉,我先出去一趟。”
阿无伸出的手僵在原地,他看着青年的背影,忽然幽幽地来了一句:“哥,你真的是来旅游的吗?”
何自云拉着门把手的手一顿。
密密麻麻地警惕和惊恐顺着的神经一路刺进青年大脑中抠,直接给他原地炸清醒过来。
等等,他为什么会在阿无面前表现出这种急切的心情?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己什么时候会这么简单放下防备?
察觉到这点的何自云狠辣地咬了下口腔内侧的软肉,血液腥甜的铁锈味瞬间涌入大脑,刺激他越发清醒。
青年脸上的慌张和无措瞬间消失,他再度回头看向跪坐在床铺边的阿无时变得柔和,他叹了口气,说:
“阿无,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两个同伴也来这旅游了,她们是两个女孩,刚才那声尖叫偏偏也是女声,我不得不多想一点……”
青年继续道:“旅游毕竟只是次要的,发生这种事时,于情于理我该去看看,你明白吗?”
阿无沉默着,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半响,阿无点了点头:“好。”
何自云微微松了口气。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骗到阿无了,归根究底地原因还是阿无不想反驳他的意思而已。
这很奇怪,和上一个副本莫名其妙选择自身死亡来确保他通关的白袍祭司一模一样。
但青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看到阿无的整张脸。
时间不等人,大概试探到少年对自己并没有任何要挟后,何自云果断拉开门,关门地瞬间听到屋内有些模糊的声音后,没仔细听,直接走下楼梯。
院子内,不少蜷缩在各个角落睡觉的猫咪察觉到有人下楼,同时抬起头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的眼珠令人有些恐慌。
何自云只是瞥了它们一眼,没去管还在房间里睡觉的周曾,径直一人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二楼走廊,阿无站在栏杆边缘看着青年逐渐远去的背影,握着栏杆的手缓慢收紧。
又要走了吗?
阿无倏地一愣。
自己为什么会用又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