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节一脸懵,他又不是夏芝芝肚里的蛔虫,怎么会晓得她今天发的是什么疯?
夏芝芝刚才沉默,并不是没想好说什么。
毕竟她反应力一向敏锐,胡说八道的话,那不是张嘴就来。
她纯粹就是刚才想喝点热茶,但是宋家乱糟糟的,那茶杯也不知干不干净,正巧又没带阿橘过来,所以只能委屈自己先忍一忍。
人都是不能惯的,越惯越上脸。
她娇生惯养这么久,突然有不周到的地方,只觉得难受极了,所以才黑脸。
想着赶紧办完事回家吃饭,夏芝芝也不跟他多啰嗦,直接进去正题。
她抄起旁边篓子里放着的一个红薯就朝宋知节脑门扔去,一边砸一边骂骂咧咧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怎么好意思装成一脸无知的模样,你知道因为你我受了多少委屈吗?”
哪个人才能让夏芝芝受委屈?
宋知节惨叫一声,捂着起了个大包的脑门,委屈的热泪盈眶,他是真不知道啊!
夏芝芝冷哼一声,继续说:“就是因为我和你定过亲有过婚约,因为这个事情我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丢了脸面不说,连对象都不好找,不光是我,连我姐姐也被连累,我思来想去,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宋知节本来想说自己已经定亲,马上要结婚,求她高抬贵手,可突然想起来自己订的那桩亲事黄了,顿时被吓得惊慌失措,难道又要落入夏芝芝的魔爪!
他惶恐不已又懊恼万分,早知道就不把婚事搅黄,挨完揍后,他脑袋瞬间清醒起来,想起人家姑娘的好来了。
然后委屈得哇哇叫唤:“我们两家已经退了亲,那就是男婚女嫁,互不相干,你们的事怎么还能怪到我头上!”
“哼!就怪在你头上又如何,我找不着对象,你也别想找到对象,我因为这事被人家嘲笑,你也别想脱了身去!”夏芝芝冷冷笑着。
宋老太太看宋知节哭的这么惨,心疼得无以复加,鼓起勇气开口:“我们家再有不是,你打也打了,骂也骂,这事儿就当过去了,大家何不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我就不,反正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夏芝芝霸道且不讲理,说完,就动手要去拉宋知节:“我看你如今的情况,想找个合适的对象也不容易,不如就从了我。”
宋知节看她抬起手,以为要打自己,被吓得哇哇乱叫,不住的往马春身后躲。
马春心疼儿子,虽然也是害怕夏芝芝,但是母爱的伟大,让她短暂的战胜了对夏芝芝的恐惧,她像个老母鸡一样,勇敢的张开翅膀,护住了自己的崽。
宋知礼把门板挪开放好,打帘子进屋的时候,带进了一阵寒风,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着进了屋,吹得炉子里的火花明明灭灭。
宋家人害怕得缩成一团,夏芝芝一手叉着腰,一手举起,脸上的表情恣睢至极,生动的演绎了上门要债的跋扈债主形象,黄世仁见了都得让她三分。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逼迫良民卖儿鬻女的缺德地主。
反正她的宗旨只有一个,还不出钱就拿孩子抵账。
夏芝芝太过耀眼,宋老太太看到她的时候,目光全部被她吸引,压根就没注意到跟在她后头的宋知礼,只以为她是一个人来的。
这会看到宋知礼进了屋,还以为他是碰巧回家。
宋老太太灵机一动,马上上前一把抓住宋知礼的手腕,把他往夏芝芝跟前推送。
“那门婚事本就是王芳定下的,原本订的也是你和宋知礼,既然你不肯罢休,不如就把他带回去吧!”
怕夏芝芝不满意,宋老太太甚至违心的夸赞起宋知礼:“这孩子长得不丑,如今前程又好,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人高马大的还抗揍,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你把他带走吧,想怎么出气都行,我们绝无二话!”
刚进屋的宋知礼:……?
照理说,这就是夏芝芝来这儿的目的,可她从来不是个见好就收的性格。
“道理是这个么道理,可我凭什么听你的,何况他在部队里头,如果他存心躲着我,难道我还能每天跑到部队里头去堵他不成?”
夏芝芝摆明了就是要捡软柿子捏,她无视宋老太太的推销,拨开人群,拉着宋知礼的衣领,把他拽到了自己跟前。
冬天的衣领本来就比较紧,夏芝芝力道很大,领口拖拽着一个成年人的体重,直接给宋知节来了个锁喉,很快,宋知节脸色涨得像猪肝。
宋知节胡乱的扒拉的夏芝芝的手,两腿在地上乱蹬,眼见着就要撒手人寰。
宋老太太观察到宋知节的表情,赶忙上来救人。
夏芝芝不乐意,退后一步,跟小孩抢布娃娃一样,直接拽着领口,反手把宋知节藏到了自己身后。
宋知节舌头都快出来了。
不光老太太注意到了,宋勇和马春两口也看到了。
他们这把年纪自然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马上也前去搭救。
夏芝芝拽着宋知节的领口在屋里上蹿下跳,来回躲避,三个人追着堵,愣是没堵住她。
宋老太太觉得夏芝芝像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山魈,那玩意长得像大猩猩,面目十分狰狞,有时候会下山,跑到村子里偷小孩。
山魈性情歹毒且残忍,被村民发现的时候,他们会拽着小孩的胳膊腿或者脖子,在树上上蹿下跳躲避追踪,等小孩被玩死之后,他们就会抛下尸体,然后逃之夭夭。
这会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眼看宋知节都要吐舌头了,还是当妈的给力,马春一个滑铲跪倒在夏芝芝面前,抱着她的腿哀声求饶:“知节快不行了,您大发慈悲先松松手,其他的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谈!”
夏芝芝这才注意到宋知节的惨状,手一松,宋知节瘫倒在地,大口喘息了一会儿,然后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
真是好人怕坏人,坏人怕疯子,疯子怕不要命的。
夏芝芝如此疯癫且武力超群,家世还好,轻易不可能把她送进去蹲笆篱子。
宋家人知道,如果不给点东西安抚她,即便今天把她忽悠走,以后她兴头一起,宋家只怕永无宁日。
宋老头看看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宋知礼,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站了出来,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总得有人作出牺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