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老板的男人隐在黑暗里,依旧风轻云淡,像是听到再平常不过的话,其实对他来说,就是最平常的一句话。
做的多了,听的也多了,他早已习惯了。
就和每天都要吃饭喝水一样。
也许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时,他还会有些顾虑,但是几十年过去了,他的权力越来越大,野心自然也越来越大。
解决掉那些他不满意的人,也越来越顺手。
人一旦在危险的领域迈出一地步,从中获得甜头,便会想要获得更多。
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也一样,没什么不一样。
只要不被发现,他就能一直如鱼得水。
况且他从未出过手,出了事也和他无关,只能是那些人没有他运气好。
更何况都是一群甘愿被他利用的人,互惠互利,他们需要便利和机会,而他有权力。
双方都很满意,只不过他更狠一点而已。
说白了,都是为了自己。
都是肮脏的臭虫。
谁也不比谁高贵。
男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平静道:“老莫,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莫雨面无表情,恭敬道:“30年了。”
他从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先生,最开始先生培养他,教育他,最后来他就帮先生处理一些棘手的事。
从最初的窃取文件,到后来解决碍眼的人,莫雨就像一个隐形人,也只在关键的时候出现。
他们多说是单线联系。
先生表面是一个和煦的长辈,但是他其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但他从来不问原由,他只要毫无疑问地执行命令就好。
卓弈还在修剪着窗台边的盆栽,这是一株养了几十年的金豆,主干非常粗壮,枝繁叶茂。
金豆已经开花,一朵朵白花沐浴在月光下。
像是圣洁与黑暗的较量。
有光的地方才会有黑暗。
“这盆景只有在主人的时常修剪下,才能呈现出更美观的效果,放任只会让它烂在泥土里,失去价值。”
“人生亦是一样。”
莫雨没有接话,他听懂了老板的意思。
卓弈依旧自顾自地剪着,他喜欢这种放风筝感觉,线轮在自己手里,才可以掌控全局。
一旦遇到特殊天气,风筝打旋,那么最初掌握的那人也会危险,剪了便好。
下次换一个新的。
卓弈放下剪刀,把剪下的枝叶扔到一旁的搅碎机里。
然后又把搅碎的东西倒到盆栽里,留作肥料。
“小家伙最近乖吗?”
他有些后悔拆了监控,自从离开海市后,再也没有去特意留意小家伙的情况。
从何耀文出事,到他手下失踪,还有老赖死去,再到前段时间文樱儿这小家伙出事。
卓弈一次又一次给闫甼收拾烂摊子,这个蠢女人也越来越放肆了。
养了她这么多年,性格越来越跋扈。
走错一步棋,一步错,步步错。
从她愚蠢的杀害了唐明承夫妇,事情看似没有出乱,但却又莫名的失控了。
这种无法控制的局面让卓弈很烦躁,坐在掌权位置多年,习惯一切都在他的棋盘中。
可这半年来总是诸事不利。
莫雨回答道:“密道封了后,表层干后,别墅就已经出售出去,先生的行踪一直都是保密的。
文小姐不敢泄露出去,毕竟先生才是她的靠山。”
卓弈自然不担心她出卖自己,他知道小家伙喜欢自己,在她还是一个少女时,她就喜欢爬自己的床。
他喜欢她的主动,青涩和单纯。
他声音平淡,没有意思温度,“把所有和闫甼有接触的人,都送走吧!”
“嗯,先生。”
窗外的月光洒在男人温和慈善的面容上,他看上去就像是老人中,那个看起来最和善,最慈爱的老人。
他依旧一头黑发,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穿着简单的粗布素衣,左手腕上戴着一串金丝楠乌木的珠子,被他盘的油光发亮,显然年头不小了。
卓弈走到观景浴缸旁,里面的小家伙们已经睡了,他把手伸进里。
本就休眠的鱼儿被吵醒了,被打扰到的同时也察觉到危险,几尾大鱼在水里穿梭。
旁边的小鱼在水草下瑟瑟发抖。
老人捏住一尾最大的鱼,本想直接送走,看了看手腕的佛珠,似是想到什么,“老莫,小食今晚吃饭了吗?”
“回先生,吃了。”
他像是随意问了一句,也根本不在意对方回答,慈爱道:“那就加个夜宵吧!这是鱼缸里最年长的鱼,可惜她不乖,总惹事。”
“不能逗主人家开心,养了何用,改天再买几尾名贵的鱼。”
莫雨点点头,接过那尾最大的鱼,放到另一个鱼缸里,那里面有一只食人鱼。
卓弈站在窗前,锐利的目光看向漆黑的夜。
“起风了,明天将是一个有故事天气,关好门窗,外出小心。”
“先生早些休息!”
卓弈依旧站着没动,以前他杀来杀去,无形的刀光剑影,如履薄冰的前行。
他冰冷无情,玩弄权术,为了权力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下跪,为了地位他可以伪装好丈夫瞒过所有。
感恩对他来说一文不值,他靠着岳家走到今天,手握大权后,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亲戚被他一点一点边缘化。
他一次又一次策划,让他岳家的那些亲戚慢慢沦为他的背锅侠。
再过几年他就可以退休了。
去和他心爱的女人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