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迎面扑来巨大海浪,郄龙本能翻身下床躲避,一直退至牢房的墙角处,避无可避。他马上蹲身面朝墙角,尽量缩身躲避,但预料中的海浪冲击并未发生,可耳边却充斥着刺耳呼啸声,持续不断。尽管如此,他仍能听到瓦莲京娜的呼叫声,两种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纠缠,无法摆脱,头疼欲裂。
郄龙双手紧紧捂住头部,竭力想保持清醒,判断应该对方在牛排和红酒中掺入了某种药物,让自己产生了幻视幻听,所以才会看到海浪和听到瓦莲京娜的呼叫。他清楚这是对方在刑讯没有明显效果的情况下,改用药物对付自己,不知不觉中说出对方所需的情报。他闭上双眼,蜷缩在墙角,全力对抗药物的折磨,但效果有限,情况更严重了。
他知道西方大国的情报机关擅长使用药物来获取情报,但没任何应对的经验,而且也不可能有相应的训练,此刻唯有靠强大的意志力去抵抗,别无他法。可就算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同样会产生幻视幻听,根本无法消除,不久便陷入半昏迷状态,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远比肉体上折磨更难忍受。
稍后不久,牢门悄然打开,两名看守出现,迅速将郄龙拖走,很快送入一个摆放各种仪器的房间内。看上去和医院的病房差不多。迪安就站在房间内,示意看守将郄龙放在面前不远处的病床上,四肢用金属镣铐绑好,然后将各种仪器的连接线固定在他身上。片刻之后,他面前三联装的电脑屏幕上便出现各种数据和图形,显然是在对昏迷中郄龙进行监控,具体情况不明。
迪安坐在电脑前查看液晶屏幕上的各种数据和图形,没有抽烟,手中马克杯里的咖啡还冒着热气。他旁边还坐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看上去像是个医生,年纪略大一些,没戴眼镜。此人是黑狱里的医生,负责治疗生病或因刑讯受伤的犯人,当然也会间接参加审讯,比如提供审讯所需的药物。
掺在牛排里的药物就是他提供的,主要用于治疗精神疾病,如果对正常人使用,会产生明显精神异常,并且对身体具有较大危害性,尤其是脑部。他原本是着名医院精神科主治医师,因滥用药物致死病人,被判有罪,并剥夺了医师资格。他不想服刑,只好和m国情报局达成协议,前来黑狱工作,以此抵消刑期。
迪安可以看懂液晶屏幕上数据,但对模糊的图形却完全搞不清楚,不过明白很重要,随即对旁边的男子问道:“医生,从这些图形中分析出来什么没有?”
医生盯着屏幕上不断变化图形,手持圆珠笔在笔记本上不断写着什么,暂时没有回答迪安的问话,等了几十秒才道:“从36号犯人服药后的状态来分析,他确实经历了海上的风暴,并没有撒谎,但绝对没有失忆,否则图形的变化会很平稳。而现在图形变化起伏很大,说明他记忆力很正常,正在不断回忆发生过的事情。”
迪安看不出电脑屏幕上的图形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忍不住问道:“医生,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仅凭图形就能判断他经历过海上风暴,是不是太武断了?”
医生对迪安的怀疑并不意外,因为他这套理论并未投入临床试验,原因是危险性太大,只有服用大剂量药物才能显现图形,弄不好非死即重伤。他也是因此才被迫来这里工作,避免去坐牢,尽管两者性质差不多,都失去了自由。不过在这里,他可以随意试验自己的理论,无需担心被起诉判刑,犯人的生死根本不重要,关键是获取情报。
他很快解释道:“不是仅靠图形,还有犯人身体的其余变化,再加上他先前的供述,判断他经历过风暴并不难。”
迪安看着屏幕上的图形继续问道:“还能分析出其它情况吗?”
医生随即说道:“图形只能代表犯人精神状态,无法获得具体的情报,除非他亲自说出来。但如果他真是特工人员,肯定受过训练,不会轻易开口的。”
迪安皱眉道:“那就说明药物作用不大!”
医生摇头道:“从图形的形状和变化来看,药物很有效,犯人目前正处于精神混乱扭曲的状态,你可以试着去诱导他说出所需的情报。”
迪安犹豫说道:“会不会过于刺激他,当场死掉就麻烦了!”
医生肯定说道:“放心,不会有危险的,我会一直盯着图形,发现异常会马上通知你的。”
迪安和医生合作过几次,使用药物来让犯人招供,效果虽明显,可副作用也很大,当场死过两名犯人,36号犯人是局里高层特别交代的,如果没问出情报就死掉了,自己难逃责任。但是刑讯对36号犯人作用不大,继续加大力度同样有危险,因此才使用药物,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迪安不久起身离开电脑屏幕,很快走到病床前,看到36号犯人面部肌肉不大抽动,试着紧闭双眼,显然是在竭力抗拒药物的控制,不知情况如何。他回头看看医生,对方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可以进行询问了。他随即坐在病床前,轻声说着准备好的预案,内容都是跟36号犯人相关的资料,但并不连贯,主要是刺激对方说出真实的情报。
他是审讯专家,清楚说话的重点,声音不大,但很平稳,略带一些朦胧感,就像是在说梦话。他知道36号犯人不好对付,但相信没人能对抗药物的控制,前几次从未失手过,只要能获取瓦希德的下落,犯人的死活无所谓。被关入黑狱的犯人,没几个能活着离开,失去利用价值,只有死路一条。
他没有多少36号犯人的相关资料,只是对他被抓后的情况进行分析和判断,做出了一个审讯预案,内容不多。他不久把预案中的问题都说完了,36号犯人的反应并不激烈,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他很有耐心,随后继续重复这些问题,声音和语速都不变,同时默默观察36号犯人的反应。
第二遍问题说得一半时,36号犯人果然有了反应,面部的表情痛苦不堪,身体剧烈挣扎,力量很大,连坚固的病床也发出了响动。迪安没有停止,继续说问题,但声音和语速都明显加强了,不断在刺激对方。36号犯人的反应更为激烈,身体不动挣扎,甚至将嘴唇都咬破了,眼看就要崩溃了。
迪安担心犯人当场死掉,立刻回头望向医生,无言询问。医生却点头示意没有,可以继续说,犯人反应仍在正常范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虽然不太相信医生所住,可眼下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坚持把第二遍问题说完,看看能否奏效。他没再加大加重声音和语气,维持现状,继续说下去,直到结束。
36号犯人则持续扭动着身体,仿佛要极力挣脱病床的束缚,五官几乎要挤在一起,其痛苦的表情无法用来语言形容。站在在病床两侧的看守想上前控制36号犯人,却被迪安抬手制止,摇头示意他们不要靠近病床,后退至安全距离。两名看守随即沉默后退,远离病床,知道迪安满意的为止。
36号犯人剧烈挣扎持续了一分钟多钟,然后突入张嘴用英语喊出一个名字,虽然便当场昏死过去,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迪安听清楚了名字,不过跟更担心36号犯人的死活,马上靠近病床,准备查看情况。医生则及时出声阻止他靠近,然后亲自走过来查看36号犯人,确定安全,不放心别人。
医生没有贸然碰36号犯人,首先查看病床旁的仪器,犯人的心跳和血压都在正常范围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他不敢大意,继续观察了五分钟,随后亲自查看病人身体,没什么异常,这才告诉迪安不用担心,犯人死不了。迪安随即安心,但却并不满意,因为只得到一名名字:瓦莲京娜。
这个名字主人明显是女人,听上去像是E国或东欧国家的人,不知跟36号犯人是什么关系,应该很重要。迪安当即询问医生,能否弄醒犯人继续审问,搞清楚瓦莲京娜究竟是谁,也好进行查询。但医生果断反对继续审问36号犯人,药物的效力已经过去,如果再度使用药物话,犯人根本承受不了,必定会当场死亡。
迪安没办法,只好把36号犯人留在房间内,由医生和两名看守负责照顾,自己去查询瓦莲京娜这个名字,希望尽快获取线索。他忙碌了将近30个小时,只得一个女人的名字,也许是个代号,进展很慢,距离局里高层要求时间不多了。他对瓦莲京娜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只能通过兰利的数据库查询,级别没问题,关键是时间不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