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不断飞驰,颠簸感十分强烈,瓦希德身体来回晃动,很难坐稳。他头上罩着黑色头套,什么也看不到,不清楚当前的位置,应该是去见沙乌得。他上快艇前就被带上了头套,两名武装人员负责搀扶保护,乘坐皮卡车离开,判断大致方向可是北面山区,颠簸的路面也提供了证明。
科马里北部沿海的山区地形复杂,面积广阔,便于隐蔽,因此成为海盗集团最佳的藏匿地点。他们利用靠海的便利,频频出动袭击过往的商船,挟持人质,勒索赎金,或者将船上货物劫掠一空,更多的是前者。得手之后,他们迅速退入山区躲避,并且拥有很强的火力,政府军也无可奈何。
北部山区内也有不少部落,很多海盗成员都来自部落中,抢劫商船利益巨大,自然会进行庇护,政府军的通缉令形同虚设。不过自从国际社会对该海域实施军舰护航后,海盗们很难再劫持到商船,收益直线下降,很多人都不干了。尤其是最大的沙迪得海盗集团覆灭后,北部山区的部落开始和联合政府进行谈判,商讨加入事宜,前提是必须放弃支持残余的海盗分子,不得干涉政府军进入山区清剿的行动。
目前北部山区已经不是海盗们藏身的天堂了,随时都会被被部落出卖或协同政府军清剿,沙乌得躲在这里并不安全。瓦希德对科马里当前的局势较为了解,但也不排除仍有一些部落支持沙乌得,否则他也不会逃亡这么久。山区部落正在和联合政府谈判,沙乌得应该一个重要的筹码,估计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才会利用这个机会在山区藏身。
皮卡车行进了数公里后,前方突然传来枪声,距离似乎并不远。车厢内pKm轻机枪很快反击,沉闷枪声持续不断,很是刺耳。瓦希德被看守者按下头躲避,防止被流弹击中,皮卡车停止不前,没有熄火,发动机轰鸣不止。大约过了数分钟,枪声停止,皮卡车继续前行,速度有所减慢,颠簸感也不是很强烈了。
此后,皮卡车一直保持这种速度行驶,也不知过个多久,终于停了下来。瓦希德被带下车,黑色头套始终没有摘,被人搀扶而行,脚下全是坚硬的山石。他保持沉默,跟随引领者前行,不久低头穿过一处低矮的通道,顿时闻到一股海腥味,好像是抵达海边了。搀扶他前行两名武装人员很快停下脚步,其中一人伸手摘掉他头上的黑色头套,光线并不刺目。
瓦希德的双眼很快适应当前的光线,四下打量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阔的洞窟内,前方不远就是水潭,海腥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洞窟内安装有照明设备,不过没有全开,因此光线不是很明亮,很难看清全貌。水潭的面积接近洞窟的一半,潭中停靠着多艘快艇,上面有人在走动。
沙乌得就站在其中一艘快艇上,看到瓦希德后,抬手招呼他过去,面带微笑。他身边的手下并不多,十几个而已,携带各式AK突击步枪,身穿救生衣,显然是要出海。瓦希德很快靠近水潭边,登上快艇,接过沙乌得递过来的救生衣,快速穿好。带他前来的两名武装男子没有上快艇,转身离开,消失在洞窟的暗影中。
瓦希德穿好救生衣,看看旁边的快艇,开口问道:“目标货轮还没到,现在出海是不是有点早?”
沙乌得挥手示意手下驾驶快艇离开水潭,然后大声对瓦希德说道:“我们先去侦察一下情况,近期联合政府的海上巡逻队活动频繁,必须将他们引开,否则很难展开行动。”
瓦希德不无担心地问道:“会不会惊动目标货轮,改变航线?”
沙乌得自信地说道:“放心,货轮有军舰护航,十分安全,绝不会轻易改变航线的。另外,从去年到现在,这片海域没发生过一起货轮被劫持的事件,他们会放松警惕的。”
瓦希德道:“你也把握吗?”
沙乌得亲自驾驶快艇驶入前方漆黑的水道,发动机轰鸣声充沛有力,显然代表着他的回答,身后的水面上留下长长的水痕。快艇在漆黑曲折的水道中不断绕行,尽管有刺目的探照灯照明,瓦希德还是很快就转向了,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不清楚沙乌得心里在盘算什么,必须提高警惕,白天出现在海面上很危险。
快艇不久减慢速度,同时关闭的探照灯,前方水道的光线越来越明亮,说明快到出口了。沙乌得驾驶快艇断后,发动机的轰鸣声十分刺耳,在水道内回荡不绝。这里是他的秘密据点之一,就在沿海的崖岸内部,经过简单改造,快艇进出十分方便。他清楚白天现身海上十分危险,但必须确定瓦希德所提供情报是否准确,而且没时间多等,尽快救出哥哥沙迪得。
瓦希德向他出示了哥哥沙迪得被关押照片,并不是在联合政府的监狱内,看上去像是被关押在一艘船上,具体情况不明。他当然怀疑照片是伪造的,因此找专家仔细查看过,确定没有经过任何修改,的确是现场拍摄的。他想得到关押哥哥的具体地点,但瓦希德拒绝提前透露,只有成功劫持目标货轮后,才会说出。
沙乌得当时没有对瓦希德动刑逼问,心知他既然敢独自前来科马里,肯定有万全的准备,问不出结果反而让己方处于被动局面中。另外,他也清楚瓦希德是极端组织重要人物,通过阿巴和自己搭上线的,真要是弄死了,不太好交代。他暂时同意了瓦希德的要求,故意提出48小时的准备时间,是想通过分析照片查出哥哥下落,可毫无结果,只能准备帮对方劫持货船了。
沙乌得很快驾驶快艇离开水道,前方是大片礁石区,平均高度至少在四米以上,外面很难发现内部有隐秘的洞窟。他减慢快艇的行进速度,熟练地在礁石区内绕行,十几分钟后靠近礁石区的边缘,关闭快艇的发动机,下锚停船。另外一艘快艇也藏在不远处的礁石后,其余两艘快艇则不知去向。
沙乌得让手下负责警戒,自己返回快艇后部,坐在瓦希德对面,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两支雪茄,递给瓦希德一支。瓦希德烟酒不沾,摆手示意不会,谢谢沙乌得的好意。沙乌得歪头表示可惜了,随后解释这可是上好古巴雪茄,纯手工卷制。他不久点燃雪茄,清楚瓦希德心里充满疑惑,微笑说道:“瓦希德先生,不要着急,我的手下不久就会把联合政府海上巡逻队引来,而这里最适合打伏击。”
瓦希德拿起身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小口啜饮,同时说道:“没必要搞这么大动静吧!你伏击联合政府海上巡逻队,他们肯定会出动重兵进行围剿,我们岂不是更危险!”
沙乌得连连摇头道:“你不了解科马里当前的情况,北部山区的部落正在与联合政府谈判,他们不敢出动重兵进入该地区,以免引起部落的误会,绝对安全。”
瓦希德道:“你故意破坏双方谈判,部落里人肯放过你?”
沙乌得冷哼道:“北部山区一共有十几个部落,每一个部落都想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本身就不齐心,谈判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结果。”
瓦希德明白沙乌得是利用部落与联合政府间矛盾来获取安全,相当于在刀尖上跳舞,极度危险。他并不关心沙乌得的死活,目标货轮今晚就到,不能耽误正事,立刻说道:“我知道你想吸引联合政府的注意,但白天伏击很冒险,想好脱身的办法没有,千万不要耽误今晚的正事。”
沙乌得得意笑道:“放心,这里是我的天下,联合政府的根本没办法!”
瓦希德却警告他道:“不要大意,别忘了沙迪得将军是如何被抓的!”
沙乌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恨恨说道:“都是那帮该死的部落长老,欺骗我哥哥与联合政府谈判,并且保证他的安全,结果当场就被捕了!”
瓦希德道:“你别忘了,沙迪得将军是在去谈判的路上被捕的,而不是谈判现场。”
沙乌得立刻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有内奸?”
瓦希德道:“沙迪得将军的行踪应该是绝对保密的,为什么联合政府的特种部队能及时而准确地拦截抓捕,当然是有人透露了将军的行踪。”
沙乌得紧盯瓦希德道:“你知道是谁?”
瓦希德道:“没有多少证据,只是猜测。”
沙乌得眼中杀机隐现,冷冷说道:“告诉我内奸是谁?”
瓦希德果断说道:“是阿巴。”
沙乌得闻言一愣,随后连连摇头道:“绝不可能,阿巴救过我哥哥命名,为此还挨了三枪,整整躺了半个月才活过来!”
瓦希德道:“我本来不想说,但事关今晚的行动,不得不格外小心,你不相信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