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米停止和郄龙交谈,快速接替老段驾驶面包车,他一副当地人的面孔,过检查站不容易引起怀疑。前方不远是横跨底格里斯河的大桥,检查站设在桥头,主要是针对车辆进行盘查,像是临时设置的。负责检查是联邦警察部队,人员不多,只有一辆黑色悍马车停在桥头,没有车载机枪。
老段坐在郄龙对面,嚼着口香糖说道:“抱歉,没解释就让你却引出丰田陆巡上的两名RIA,不介意吧?”
郄龙摆摆手道:“没关系,当时肯定情况紧急,没时间解释。”
老段点头道:“我和萨米是临时决定来接你,难以制定周详的计划,破绽在所难免。没想到RIA的支援来得真快,竟然堵住了撤退路线,来不及改变计划,只能引他们下车干掉。”
郄龙担心道:“当街干掉两名RIA,会不会引起他们全城搜捕,加大今晚行动的困难?”
老段轻松笑道:“RIA人手有限,没能力单独进行全城搜捕,必须有城内安全部队配合才行,而双方又死不对眼,完全不用担心。”
两人说话间,面包车开上桥头,前面有两辆车在等候检查,很快就会轮到他们。
萨米打个手势,示意老段和郄龙不要说话,保持镇定,做好受检的准备。老段找出两幅喷漆专用口罩,递给郄龙一副,示意他戴好。他随后拿起油漆喷枪,对准车内喷了几下,立刻便充满强烈的油漆味。郄龙戴好专用口罩,安坐不动,等待检查。他清楚这是今晚行动的一部分,但不满意萨米对自己有所隐瞒,如果不相信自己,何必请求家里支援。
他不满归不满,深知目前不是争执的时候,一切以今晚的行动为重,绝不能让目标活到明天日出,如果他真藏身别墅内的话。
联邦警察盘查的并不严格,只检查一下证件便放行了,没有仔细搜车,完全像是在应付差事。很快轮到面包车受检,萨米准备好相关证件,含笑递给靠近的联邦警察。对方接过证件,翻开一遍没有什么问题,随即询问车上装得是什么,有没有违禁品。萨米马上回答车内装着油漆,正要去中央火车站附近的一幢写字楼干活,一家新公司正在装修。
联邦警察把证件还给萨米,迈步走到车厢门前,伸手拉开车门查看,一股呛鼻的油漆迎面扑来。他立时闪身躲开,扫了一眼身穿工作服的老段和郄龙,没觉又什么异常,随手关好车门,挥手示意萨米赶快离开检查站。萨米驾车平稳开出检查站,不久穿过大桥,进入西城区。面包车随后一路无阻,二十分钟内便开到中央火车站附近,萨米所说的写字楼就在车站广场西北侧,一共十七层。
萨米十分熟悉这里的道路,绕过广场前人员密集的自由市场,径直把面包车开到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前。入口处有配枪的保安守卫,仔细检查萨米三人的证件和车辆通行证,确认无误,登记放行。地下停车场一共三层,第一层已经停满了,面包车只好驶入第二层,停在偏僻的角落里。
萨米三人相继下车,拎上工具箱,快步朝电梯所在的位置走去。三人乘坐电梯直达11层,中途遇到不少写字楼里的白领,并未引起怀疑。11层确实有家新公司正在装修,已经快完工了,就差门窗喷漆和清理地面了,工作量不小。装修公司负责招标和设计,具体施工基本全是外包,当然也包括喷漆,最后验收一下就可以了。
萨米的掩护身份很多,其中就有装修一行,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一名装修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等候萨米等人,其余工人已经干完活而走了,公司内部显得十分空旷。工作人员带着萨米三人转了一遍工作区,交代好相关事宜,随后离开。11层不止一家公司,下班前无法喷漆,气味很大。
装修公司已经买好油漆了,摆放在入口附近房间内,都是崭新未开封的。萨米三人当然不会真喷漆,可11层人来人往,闲着无事也会引起怀疑。他们随即开始搬运油漆,每个房间都放上一两桶,方便取用。四十分钟后,写字楼内白领们开始陆续下班了,没人留意萨米三人,没多久便走得差不多了。
萨米随后反锁公司大门,玻璃窗上贴上不透明的薄膜,防止油漆喷溅,同时也可以防止外面人窥探,相当专业。薄膜贴好后,老段拎上工具箱走入内部房间,萨米和郄龙留下开始进行喷漆前的准备工作。11层还有人没走,必须弄出点干活动静来,最好用油漆味熏熏他们,以免引起怀疑。
使用喷枪喷油漆不难,但喷均匀却不容易,需要有一定的技术,不然白白浪费油漆。萨米对此似乎很在行,熟练地将喷枪的导管和油漆桶连接,然后试喷几下,调整至最佳状态,随后开始干活。郄龙也按照萨米的指示连接好喷枪,对着左侧房门试喷,感觉效果还不错,看上去也不是太难。
两人持续工作了半个小时,刺鼻的油漆味从大门缝隙泄出,逐渐扩散着整个楼层,久久不散。楼层其余公司未走的人员都被熏了出来,纷纷关门撤离,不久整个楼层便空无一人,除了郄龙三人。萨米和郄龙也很快停止工作,丢下喷枪,一同来到老段所在的房间。老段席地而坐,笔记本电脑摆在工具箱上,外接信号增强器,保证实时接收隐龙无人机传回的信号。
萨米低头看看笔记本电脑屏幕,监视目标没有任何异常,神秘人物始终没有再出现过,别墅内异常冷清。他没有坐下,径直走到窗前,点射一支烟,默默注视远处的绿区。这座写字楼是附近最高的建筑,视野开阔,交通便利,是理想的隐蔽场所。RIA虽然无法公开搜捕他们,但一定会动员所有眼线进行搜寻,目前最好不要露面,耐心等待。
郄龙不久也走到窗前,打开一瓶矿泉水,边喝边问萨米道:“为什么寻找这里落脚,火车站附近人多眼杂,其中肯定有RIA的眼线,被发现的可能性较大?”
萨米探头看看火车站前熙来攘往的人群,开口答道:“人多有弊也有利,而且这里交通便利,如果发现意外,可以迅速撤离。”
郄龙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萨米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又不便直接询问,遂试探说道:“今天下午我去了一趟核心区,安检十分严格,没有通行证很难进入,今晚如何行动?”
萨米对此事却不想多谈,丢掉烟头,用脚碾灭,直接说道:“放心吧,有办法进去,早就准备好了!对了,你饿不饿?”
郄龙清楚萨米不愿说,故意转变话题,心中不快,冷冷摆手道:“我不饿。”
萨米当然知道郄龙不太高兴,但装作没看见,扭头问老段道:“老段,你饿不饿?”
老段看看笔记本电脑上的时间,随后说道:“不算太饿,不过这都晚上八点多了,也该吃晚饭了!”
萨米掏出手机道:“咱们可以叫外卖,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羊肉炒饭味道不错,强烈建议你们俩尝尝!”
郄龙吃什么都行,尽管不饿,可晚上要行动,多少要吃点。
老段却连连摆手道:“绝对不吃羊肉炒饭,味道再好也不吃!我在饭店天天跟羊肉打交道,好不容易不干了,结果还要吃羊肉炒饭,绝对不行!”
萨米却撇嘴道:“知足吧,城里不少难民还吃不饱肚子,有羊肉炒饭吃就不错了!”
老段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吃羊肉炒饭,最后换成了披萨。萨米随后打电话叫外卖,要了两份羊肉炒饭和一盒水果披萨,外加可乐和果汁。买羊肉炒饭的饭店就在火车站附近,十五分钟就送来了,可大门口的保安不让进,必须萨米三人下来取。这跑腿事儿自然落在郄龙身上,谁让他是新人呢,不吃也躲不掉!
最可气的是,萨米竟然连钱都不想出,只是叮嘱郄龙快去快回,别摘口罩和帽子,一楼大厅里有监控。郄龙当然也不好意朝萨米要钱,什么也没话,转身朝房门走去。老段似乎想起了什么,及时开口叫住郄龙,问他身上有没有第纳尔。郄龙一直没来得及兑换第纳尔,主要是美元在巴格达很流通,换不换都无所谓,遂照实说了。
老段当即掏出一些第纳尔递给郄龙,让他用这个付账,直接使用美元容易引起怀疑。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外国记者了,而是普通的装修工人,用美元付账不符合身份,当然会引起怀疑。郄龙一时疏忽,没想到这个问题,还好老段经验丰富,否则真是个不小的破绽。郄龙接过第纳尔,乘坐电梯降至一层大厅,平静走到大门前取外面。
送外卖的是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自行车停在大门外,手里拎着打包的羊肉炒饭和冰镇可口可乐。大厅里有两名配带手枪的保安,一人坐在前台内看监控画面,一人守在大门前,表情较为严肃。郄龙不久走到送外卖的少年面前,直接用不太熟练的阿拉伯语询问价格,好在保安正在打手机,对此并未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