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可真是多亏二位大兄弟了!”
刘岚山满脸堆笑,眼角的鱼尾纹都透着一股子热乎劲儿,“要不来咱庄上喝上两杯?权当是答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呐,不然我这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
陈北安神色淡然,嘴角微微一勾,声音不疾不徐:“可以啊,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辆车缓缓启动,一先一后朝着山上蜿蜒而去。
面包车内,气氛却与车外的平和截然不同。
几个年轻男子交头接耳,脸上满是疑惑与担忧。
“刘哥,你咋还把那两人带上山啊?”
其中一个染着黄发、身形瘦削的小伙皱着眉,身子前倾,凑近刘岚山小声嘟囔道,“咱这事儿可不能见光,万一他们嘴不严实,到时候走漏了风声,咱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刘岚山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冷若冰霜,眼神里透着狠厉,仿若变了个人,他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那几个小伙,寒声说道:“哼,正因他俩看着就有问题,才得带上山。到了庄上,找个机会,把他俩处理干净利落咯。这世上啊,只有死人才不会告密,懂不懂?”
话落,车厢内一片死寂,只剩发动机嗡嗡作响。
天色渐暗,如墨般的夜幕快要将整个天地笼罩,陈北安和顾登的车才终于缓缓爬上山顶,抵达宋家庄。
村口,情报局似的大妈大爷们正扎堆唠嗑,瞧见陌生车辆和生人,瞬间像警觉的猎犬,目光齐刷刷射来,眼神里满是审视与戒备。
顾登坐在副驾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微发颤:“老陈,我咋觉着这些人瞅咱俩的眼神,像要把咱俩生吞活剥了呀,太渗人了。”
陈北安仿若未闻,双手稳稳把控着方向盘,目光沉静,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刘岚山的车,穿过村口,往村子深处驶去。
面包车最终停靠在一座老房子门外,车身还没停稳,车厢上那几个年轻小伙就像听到冲锋号的士兵,“嗖”地跳下车,动作麻利得很。
几人也不言语,上手就把躺在车厢上人事不省的冯瘸子抬进屋内,随后刘岚山便引着陈北安和顾登朝着自家走去。
刚跨进院门,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便迎了出来。
陈北安目光在女子身上一扫而过,暗自揣测,这女子瞧着眉眼生得温婉,估摸是刘岚山的妻子,可再细看,她那周身气质、打扮模样,和这庄子里朴实粗犷的风格格格不入,着实透着古怪。
不过,陈北安心里虽疑虑重重,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默默跟着往里走,并未多问一句。
屋内,刘岚山的妻子身着朴素的碎花布衫,腰间围着一块洗得有些褪色的围裙,正手脚麻利地在灶间忙活。
灶火熊熊,映红了她半边脸颊,锅里的水已烧得滚烫,咕咕冒着泡,水汽氤氲弥漫。
她弯下腰,伸手从旁边竹篓里抓出一只芦花鸡,那鸡似乎预感到了不妙,扑腾着翅膀拼命挣扎,鸡爪在空中乱蹬,可她手上劲道极大,三两下就把鸡摁住,利落地拔去脖颈处的毛,随后操起菜刀,手起刀落,鸡血汩汩流入碗中,整套动作娴熟又干脆。
陈北安看似随意地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眼神却没闲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屋内的情形。
不经意间一扭头,只见刘岚山妻子竟将双手径直探入那滚烫的开水之中,他心头猛地一紧,双眼瞬间瞪大,按常理,这般滚烫的水触之即伤,可她却面色如常,眉头都没皱一下。
待视线再往下移,那原本隐藏在衣袖下的双手完全暴露出来,与她那张清秀温婉的面庞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
手背之上,青筋如同一条条蚯蚓蜿蜒盘踞,交错纵横,颜色透着青灰,有的地方还微微凸起,似要挣破皮肤。
而那些或深或浅、长短不一的疤痕,像一道道沟壑刻在手上,有新有旧,新的泛着红,旧的已成暗沉的痂痕,粗糙又可怖。
单看这双手,莫说是匹配她那张秀丽的脸,怕是任谁都难以相信这会是一个女子所有,更别说是眼前这般模样清秀的女人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