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连山拿着图纸去找人做出了一个推拉式麻辣串小车。
八一把这辆小车就摆在了庆记新开的饺子馆门前。
这里正好是步行街的一头,每天晚上这条步行街上摆满了卖各种东西的小摊子。所以,一到晚上,周边的人流比白天要多上了许多。
麻辣串小车摆出去,一次只能坐下十个人。八一又在旁边空地上支了几张小桌子,一张小桌子配四个小马扎。
当锅里的汤被烧开之后,香气四散开来,飘出了好远。
她们一家人全都围在桌前吃着麻辣串,不能吃辣的老妈兰花带着大外甥尕豆子和大侄子浩浩三个人吃清汤串串,其他人都围着红油锅大吃特吃,不一会儿便吸引了不少好奇的年轻人过来。
于是,吃饱了的庆文革赶紧拉着正吃得起劲儿的老尕开始招揽起客人来。
八一则和老爸庆连山,还有姥爷兰春林继续装做客人,坐在那里边吃边不住口地夸赞着麻辣串怎么怎么好吃。
大外甥尕豆子很聪明,他也随声附和着:“这鱼丸太好吃啦,嗯,银耳串更入味,我特别喜欢吃。”
大侄子浩浩是个老实孩子,他看到清汤锅里没有银耳串了,立刻冲着八一大声喊道:“小姑,你别光顾着在那里说了,给我哥拿几串银耳串串来……”
尕豆子跑上前去捂浩浩的嘴巴,可是已经有些晚了,旁边过来吃串的人都听明白浩浩说的话了。
一个小年轻笑着对八一他们三个人说:“合着你们是托呀。”
庆连山闷头吃着不说话,兰春林生气地瞪着浩浩,把浩浩吓得躲在兰花身后。呜呜,太姥爷干嘛要瞪自己,也太吓人了。
八一的脸皮厚,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她扬着笑脸对大家说:“我们可不是托儿,今天我们家人也是第一次吃,感觉特别好吃,所以才忍不住夸上几句的,不信你们尝尝,这可是我姥爷家里的祖传秘方,才发现不久,这不是刚试做出来嘛,你们可有口福了,正好碰上了,尝尝看,不好吃不要钱。”
旁边路过的人一听,立刻停下来想尝尝看。
麻辣串那么好吃,只要是尝了一串就停不下来,一个人怎么也要吃上个十串八串的才过瘾。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桌子不够坐了,有的人便站在那里端着托盘吃,能吃辣的大呼过瘾,不能吃辣的辣得嘶嘶哈哈也不愿意停下来。
不锈钢小托盘子不够用了,八一干脆跑进饺子馆拿出打包用的一次性泡沫盒,分给那些人用。
没用上多久,煮好的二百串麻辣串便全部卖光了。
兰春林坐在饺子馆里埋怨着:“怎么就没有多备些呢?”
庆连山回答:“这不是第一天试卖嘛,没敢准备那么多。”
“多准备点儿怕什么,这天儿还凉着呢,东西也不怕坏,真是的。”兰春林看着走掉的人摇着头不停地说着。
庆连山赶紧说:“爹,你说的对,明天一定让他们多备一些,反正麻辣串也不怕剩,煮的越久越入味儿。”
兰春林:“就是嘛,我看那些个小年轻挺爱吃海带和肉丸子,明天这些个多备一些,还有那个小枣肠。”
庆连山:“爹,你观察的还真细致,我都没有注意到……”
兰春林有些得意地捋着下巴上的胡子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饺子馆里,当然能注意到这些了,哪像你一直低头只顾着撸串喝酒,做生意可不能像你这样,没卖出去多少,都让你给吃了。”
庆连山:“……”
算了,老丈人爱咋说就咋说吧。
八一带着饺子馆里的服务员收拾完麻辣串小吃车,进到屋子里掐着小腰很高兴。
“这二百多串麻辣串能挣多少钱?”老尕问在一旁数钱的庆文革。
“麻辣串的利润可高了,今晚这些麻辣串本钱也就三五十的,你说能挣多少钱?”庆文革头不抬眼不睁地回答。
八一看着财迷样儿庆文革有些好笑,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数钱,不论是谁的钱,只要给她数她就高兴。
“欸~麻辣串的利润这么大呀,那我干脆回哈市也开一个好了。”老尕一听来了劲儿,金鱼眼儿更加鼓了。
“得了吧,你回去开还不是给你弟弟妹妹们开的,我还不知道你。”已经数完钱的庆文革,把钞票往桌子上一拍说道,眉毛挑起老高大声呵斥道,“你那些弟弟妹妹们我算是看出来了,就爱挎擦你这个大哥,你给他们多少他们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都是你给惯的。”
“不管咋整,”老尕低声下气地说,“二弟下岗了,弟媳妇儿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总在娘家也不是事儿啊。还有小妹单位的效益也不好,现在只发基本工资······”
“我当初在哈市时也没少帮他们吧?可是呢,你那个二弟懒得丁丁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都是你给弄的,让他依仗惯了。还有你那小妹,你都给她买了房,我没说什么吧,还想咋地。”庆文革声音越来越高,越说越生气。“你是有点钱谁都顾着,等你有事情时谁管了?”
八一听说老尕前段时间醉酒开车,撞上了电线杆子,把右腿撞骨折了,结果在医院里住院,一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把正忙着开美容学校的庆文革叫了回去照顾。
对此,庆文革怨气很大。
这不是,老尕回到大连修养了大半年,腿刚刚好了就忘记了弟妹们不管他的事情了。
“文革。”姥爷兰春林叫道,“有事儿回家说去,在这里喊什么。”
庆文革不说话了,气哼哼地扭过头去不看老尕。
“我说小尕啊,你这样可不行的,各兄弟该帮时就该伸把手,但是你也得让他自己能顶起门户来,不能老指望着你,你帮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兰春林语重心长地说。
“升米恩斗米仇。”庆连山接了一句。
庆文革:“就是。”
“唉,我老是想着家里我是老大,我爸走得早,长兄如父,各兄弟我都有责任,能管就多管一点 。”老尕低着头小声说。
庆文革:“你有钱你就去管,反正家里的钱你一份都别想动。你想回哈市整麻辣串也行,交加盟费吧,这个配方是我小妹的,也不要你多,给你打五折一万块钱。”
老尕苦着脸回道:“我······我也没有一万块啊,挣的钱全在你那里,工资卡也在你那里,你每月只给我一百零花钱······”
庆文革眼睛瞪了起来 :“咋地,你还想惦记家里的钱?还有工资卡是不是,我今天就告诉你,没门。”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姥爷兰春林拄着拐杖站起来,敲敲庆连山,“咱们回去吧,我累了。”
八一也听说了,自从九八年开始,东北有大量的下岗工人,生活很是艰难。家里有一个下岗的还好,如果夫妻在一个厂子全下岗了,日子简直没法过。
不说别人,就是三舅爷家里的大儿媳妇儿,原来在服务公司上班,去年也下岗了,没办法,三舅奶把录像厅里卖冷饮的摊位给了她,她开始还不愿意干呢,嫌弃抛头露面的丢人。最后还不是干了,不干行吗,岁数大了不好找工作。
八一开始担心起大哥庆文吉和大嫂赵敏敏来,他们俩的单位也玄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