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儿,咱们没有跟那个姓李的要定钱,万一他不要了怎么办?”两个人快走到家了,庆文林忽然想起来对八一说。
八一拍了一下脑袋,懊恼自己怎么就会忘了这么大的事儿,随即她又安慰庆文林:“没事,他不要了咱们自己家留着也能卖出去的。”
“这也就是冬天放的住,要是夏天可不行。”庆文林把棉袄袖子往前拽一拽,压在车把上,一只手推着车子一只手捂着冻红的耳朵。
“唉,也不知道海燕小姑什么时候能给买到冰箱。”八一双手捂着耳朵回道。
“那个冰箱真的能冻住东西?”庆文林扭头问八一,虽然在姨奶家里已经见过了小冰箱,可是她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只要不停电就能冻的住。”八一回道。
“也是稀奇了,按说电力是热的,冰箱插上电就会结冰。”庆文林叨叨咕咕。
八一:“你不是学了化学么,应该知道是什么原理。”
“学是学了,可是我一点都不明白的,两眼漆黑。”庆文林讪笑,“就是物理我都是靠着背原理定理,背那些重点题型,书上讲的例题我全都背下来了,考试不会离了那些的,所以我才没有打狼的。”庆文林嘿嘿笑着对八一讲起她是怎样学习物理和化学的。
呵呵~这得下多少功夫啊。
八一看向二姐庆文林,几个姐妹当中,她算是最笨的一个了,可是笨人有笨方法,还真别说,她的这种死记硬背的学习方法也挺有用。
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俱乐部,有人在那里贴海报。
姐俩凑上前去看,原来是今天晚上俱乐部里有二人转专场。
“二人转是什么?我还没有听过呢。”庆文林看着海报上问道。
“就是有两个人在台上转悠,边转边唱。”八一说道。
一旁有人也在看,听了八一的话笑了起来。
“二人转是地方戏,可好看了。”
“像扭大秧歌一样。”八一又接了一句。
贴海报的人是俱乐部工作人员,他明白许多,转身对姐俩说道:“这是咱们北方的一种特色,可不单单是扭大秧歌,还要边舞边唱,述说一段故事,二人转是大秧歌和河北的莲花落相结合,融合了舞蹈、身段、走场等技艺,很有特色的。”
“嗯,二人转可热闹了,特别有意思。”又有人在一边说道,“今晚可得早点来占个好位置,来晚了只能听声看不到人就没啥大意思了。”
“我说兄弟,今晚都有什么曲目啊,怎么不写在海报上?”一个牵着毛驴的人走过来看了看海报,问俱乐部的工作人员。
“有猪八戒拱地,还有马前泼水······”
还没等工作人员说完,围着的人开始热烈地议论起来。
“猪八戒拱地好啊,太有趣了,我最爱听这个了,听了多少遍也听不够。”
“还是马前泼水有意思······”
一群人在那里热闹地争论着喜欢哪个曲目。
庆文林扭头对八一说:“咱们赶紧回家说一声去,咱姥爷最喜欢唱戏了,估计这二人转他也应该喜欢,等晚上我来给他占座。”
“好。”八一答应着和庆文林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八一到家正要和兰春林讲着工地要饺子的事,庆文林率先跑过去叫道:“姥爷,姥爷,俱乐部晚上有二人转,等我去给你占座啊。”
“真的呀,那好,你给我占一个中间位置,好久没有看到二人转了。”兰春林喜形于色,早把庆文林刚才骂他的事儿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八一看着直发笑,这两个人都是转眼就不记仇的主。
兰春林只顾着沉浸在晚上看二人转的喜悦当中,对于八一说的外卖之事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高兴来。
这个小老头的玩心挺重啊。
兰花是个有正事的人,听了八一的话立刻开始忙活起来,从大缸里捞出了一大盆酸菜洗干净开始切起来,还吩咐庆连山赶紧去市场上买猪肉去,有多少买多少。
农贸市场里有一个姓朱的杀猪匠,他每天都要去乡下收猪,拉回来宰了之后在市场上卖猪肉。
自从有了开发的消息之后,渔村里开了好几家饭店,副食店哪里有那么多的猪肉供应,大家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老朱立刻抓住了这个商机,赶着一辆毛驴车到乡下收来活猪处理完之后在市场上卖,很是挣了一把好钱。
······
太阳刚刚西斜,庆文林便扛着长条凳子跑到了俱乐部门口等着去了。
八一拉着庆文真过来的时候,发现俱乐部门口已经挤了很多人。
“好家伙,这帮人都来得这么早啊。”八一吃了一惊。
“你看咱二姐挤到前面去了,正跟人家吵架呢。”庆文真的个子比较高,她踮着脚往人群里看去,大声喊道。
“赶紧去看看,别让咱二姐落单了被欺负。”八一听了她的话马上往里挤去。
别看八一最近瘦了,可是以往的好东西那也是没白吃的,很有一把子力气,没一会儿便挤进了人群,看到庆文林骑坐在长条凳子上,面对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丝毫不畏惧。
“我告诉你们几个,是我先来的,你们想要站到我前面去不可能,以为你们几个一起我就怕了?谁碰我一下试试,打不死你我也讹死你。”
几个当地少年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泼辣的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动。
“切,姑奶奶拳打亚细亚,脚踢欧罗巴,打遍世界无对手······”庆文林把从八一这里听来的蒙古铁骑的典故用上了。
几个渔村少年哪里听到过什么亚细亚、欧罗巴的,被庆文林唬的一愣一愣的。
正在这时,俱乐部的大门开了,庆文林听到大门开动的咯吱声,方应非常敏捷,右腿一抬,跨过长条凳,顺手把凳子搂起来便往里面冲去,把旁边的人撞得直趔趄,顿时一片叫骂声,她全然不管,闷头往里冲。
八一跟着人流进了俱乐部,看到二姐庆文林果然占据了前面最中间的位置上。
一直到五点半了,二人转的拉场戏才开始,这应该是孩子们最爱看的节目了,因为台上是个一个脸上抹着一块黑一块白的戴船帽小丑牵着一个算卦瞎子给人“驱邪”,动作夸张,表情丰富,就跟演小品一样有意思。闹哄哄的俱乐部马上安静下来,随着表演的递进,人们发出一阵阵开心的哄笑声。
场面热起来了,重头戏开始了。
八一看场上表演的节目,深觉二十一世纪的喜剧小品,就是现在的拉场戏和二人转演变出来的。
“姥爷,那个叫马钱为什么泼水啊?”二人转演完了,众人出了俱乐部往家里走时,看的一头雾水的庆文林忍不住扭头问兰春林,
“谁叫马钱?什么马钱,马钱不是人。”兰春林还沉浸在二人转当中,被庆文林问的一脸懵。
“啊?马钱不是人?他不是考上状元了吗?难道是鬼?”庆文林咔吧着大眼睛一脸的惊惧。
话说,她最怕鬼故事了。
大白天都不敢看聊斋志异,这大晚上的听了一晚上的鬼戏,吓死人了。
“哪有什么马钱,你这孩子这半天看什么了?马前泼水是指在马的前面泼水,不是人名。”兰春林没好气地说道。
“噢——我看那个状元郎在泼水,还以为他叫马钱呢,心里还在嘀咕堂堂的一个状元怎么起了一个大钱儿的名字。”庆文林终于恍然。
“你呀——多读点书吧。”兰春林甩着大衣袖子顾自走了。
庆文林扛着长条凳子跟在后面:“我读了好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