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她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路走过,姥爷兰春林说道:“沈阳站还是那个样子,没多少变化。”
“姥爷,你来过沈阳?”庆文革问。
“来过几次,沈阳好啊,它可是······”姥爷没有再说下去。
庆文革满眼疑惑等着下文,兰春林却拉着八一往售票厅走去。
“什么呀?姥爷你怎么不说啦。”庆文革追上前问道。
“哦,它是有名的重工业城市。”兰春林回道。
庆文林嘟囔:“刚才进站时广播里就说了······”
八一却是明白姥爷兰春林的可是后面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只是碍于如今的身份不好往下再说。
上辈子八一在沈阳游玩的时候,曾经在沈阳故宫里听到过这样一句话:一朝发祥地,两代帝王都。
也就是说清朝的发祥地在沈阳。
姥爷兰春林是满族正白旗人,这也算是他的老祖宗的福地了。
一直以来,沈阳是东北重工业基地,也是东北最大的城市,它在国家发展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排了好久的队才算是买上了车票。
在大厅里等候时,八一和大姐庆文革趴在窗户下的暖气片上暖和着冻僵的双手,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模糊地看到外面停着几辆小轿车。
“小妹儿,你看那轿车多漂亮。”庆文革几乎把脸贴到了玻璃上往外面看着。
“嗯,我看到了,轿车多了许多啊。上次我和二姐来时,站前停着的大多是吉普车。”八一对她说道。
八一虽然不认识轿车的牌子,但是看那个样子应该是苏联老大哥产的伏尔加或者拉达之类的轿车。
······
姥爷兰春林舍不得钱,买的是慢车票。车上人很多,好不容易才算是挤到了车厢里,找到座位坐下来,八一早就昏昏欲睡,现在靠在大姐庆文革身上便与周公约会去了。
火车上的广播又开始讲起了那个“望儿山”的传说,惊醒了正在做美梦的八一,她伸了一个懒腰,知道这是到了熊岳城了。
唉,还有快一半的路程,话说这火车真是太慢了。
回来时一定要拜托三姑给买个快车票,大不了自己掏钱。
那快车的座椅是新的,还比这个软乎许多,车窗上还有白窗帘。这慢车可倒好,座椅又旧又破,黑乎乎的快看不见原本的绿色,窗帘都不知道被谁偷走了。
慢车本来就慢,竟然还晚点了快两个小时,一直到上午十点才到了旅大。
八一一行人折腾到了三舅爷家里,正赶上他们吃午饭。
三舅奶正好在家里,赶紧给煮了挂面吃。
三舅爷很惊讶他们的突然到来,问明了情况笑了起来:“那你们在金县下车多好,那里离家近啊。”
八一听了一拍脑袋,哎呀,自己怎么犯傻了?
金县不就是后来的金州区嘛。
上辈子自己从外地回老家,总是坐飞机,机场在市区。很少再坐火车了,一来二去的居然忘记了,这下子舍近求远不说,还多花了车票钱。
匆匆吃了午饭,留下了带来的礼物,一行人也没有顾得上去姨奶家里,赶紧去村里把正事办了。
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大客车,就在八一快冻僵了的时候,总算是到了地方了。
“这破地方地太偏僻了。”庆文革一下大客车便发起了牢骚。
八一凑近她小声说:“大姐,再过几年这里可美了。”
“你怎么知道?”庆文革问。
“我做梦梦见的,你在这里挣了大钱,成了大老板。”八一笑嘻嘻地说。
“你就胡扯吧,小骗子。”庆文革撇撇嘴才不相信呢。
八一蹦蹦跳跳往前走,不信拉倒,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上辈子八一在开发区一直分不清方向,现在这里除了荒地就是零星的村庄,一片开阔,没有错落的高楼大厦,很好分清楚东南西北。
一行人到了姨姥家里,又赶上了人家的饭顿。
姥爷和姨姥爷两人一见面,立刻都红了眼眶,两个大男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好半天,姨姥爷哽咽出声:“哥哥,你怎么老这样了?这要走路上我可认不出你了。”
姥爷吹着山羊胡子回道:“你小子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变模样?”
八一偷偷撇嘴,姨姥爷能变模样吗?一天天针不动草不拿的,全是姨姥带着孩子地里家里的忙活着。
而他呢,一下地干活就有病,一上山打猎就精神。
“怎么就没变呢,也老了,什么都干不了了······”姨姥爷也在感慨。
姨姥匆忙间和大姨到厨房做了一锅苞米面糊涂粥,里面加了蚬子肉和小菠菜,味道还挺好的,八一整整喝了两碗,吃的堵到嗓子眼儿。
吃完了饭,姥爷和姨姥爷还在叙旧,把来的目的全都忘记了。
老妈兰花悄悄问姨姥:“这里的地研究好怎么分了吗?”
“研究差不多了,一人分二亩地,还有山坡上的二十棵桃树。”姨姥说道。
“啊,那就是说我们家能分到四十棵桃树?”八一凑上前去高兴地问道,她可是听小姨说起过,这里的桃子特别大特别甜。
其实不用小姨告诉八一,她也知道这里的桃子特别好吃。上辈子刚来的时候正是春季,没多久早桃就开始上市,她几乎是天天吃桃子当饭,那也没有吃够过。
“是啊,你家也能分到四十棵桃树,还有四亩良田。”姨姥笑着说。
她的私心里也很高兴的,自己的外甥女虽然把户口落在这里,但是人却没有过来,分到的田地自己家就能种了,到时候的产出不是全归自家了嘛。
就说她家现在那个房子跟前的二亩地,不就让自家种上了苞米,这两年粮食可算是够吃了。
“老姨,那开始分了吗?”兰花问道。
“分了,这不是你没到,你姨夫替你签的字。户口本还需要重新办理的,这个必须你亲自来办,需要本人签字。”姨姥回道。
“哦,不会有啥事儿吧?”兰花小声问。
“那能有啥事儿,这都是她小姑管着的。”姨姥一点都不在意地说,“小兰花,怎么没带你讷来呢?我都多少年没见到她了。”
“家里实在是脱不开身的,我讷给我看家看孩子呢。”兰花回答,“以后有空了,我带我讷来看你。”
姨姥开始抹起了眼泪:“我是真想她啊。”
八一看着哭哭啼啼的姨姥,想着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姥姥姜桂兰掉过一滴眼泪,就是在姥爷当年病的那么重的情况下,也没有看到过她哭。
不知道姥姥见了这个比她老上许多的妹妹,会不会心疼的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