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摊主一声哀嚎,捂着眼睛撒泼道:
“你敢打人?我与你誓不干休!”
说着就扑上来要与傅斯年扭打。
那还有好嘛,另一边眼眶也被擂了一炮,顶着一对乌眼青,加上体型肥硕,倒好像个熊猫站在地中间。
傅斯年凑上前去,拿了一串开元通宝,大约就是半吊钱。
低声对那摊主说:“拿了这点钱,滚一边去,别扰了老爷的兴致!再敢聒噪,叫你试试脊杖的厉害!”
说完故意露出手中的金鱼袋。
傅斯年太了解这一类人了,仗着自己是本地的,专会欺负外来的客商。
但中原自古以来就是官本位的社会,金鱼袋那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才能有的东西,谁敢冒用,是杀头的死罪。
所以那人陡然一惊,上下打量着傅斯年——嗯,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不到三十岁,不可能是自己爬到三品以上,那就是恩萌了……
那比自己爬上去的还可怕,说明人家是世家!
摊主绝不废话,立即拿钱走人,甚至连摊也赶紧收了——他怕傅斯年一会儿反悔报复他。
王勃目瞪口呆地看着经过,直到上楼入座,还是不理解傅斯年到底是怎么打发对方的。
“我说子安呐,你这多少也得会两下子呀!不然遇到这种情况,吃亏的总是自己。君子六艺,起码有两项是关于‘武’的,你得重视!”
“再说你不放出豪言说要投笔从戎嘛?过一阵子你那《滕王阁序》可就名动天下了,你自己在里面吹过牛哔的!”
“全国人民都看着你呢,到时候你一去,兵法兵法不懂,武艺武艺不会,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傅斯年一通规劝,弄得王勃有点不好意思,叹息一声解释道:
“我小时候被誉为神通,所以就一心钻研学问去了,的确于射、御两道疏忽了。而且我也觉得动手动脚的有辱斯文,有事大家心平气和地交涉不行吗?”
傅斯年立即道:“这我可就得说你两句了!什么有辱斯文,那叫维护礼仪好吧?再说你刚才怎么不跟那摊主交涉呢?他给你机会了吗?”
王勃吃瘪,呐呐地道:“那毕竟是极少数。再说真要闹大了,报官不就解决问题了?”
“切!我要不来,你是不得先挨一顿揍?”傅斯年表示不屑。
“你说的前提,得是大家都守礼。可这世上就有那么些素质低下的人,你跟他讲不清楚道理,他也不想听你说。”
“我读书知礼,是为了让自己跟那些人心平气和说话;我习武强身,是为了让那些人跟我心平气和说话!这个是最直观的劝诫!”
傅斯年说完,晃着醋钵一样大的拳头,耀武扬威。
此后,傅斯年就开始有意锻炼王勃,倒不求他上阵杀敌,能锻炼锻炼身体就行,这小子身子骨不咋滴……
……
经过数月的奔波,走完了全程六千多里的水路,船只终于到达。
傅斯年一路上调动重阳宫的势力,包了一艘客船,的确省去了陆路的颠簸。
再回到繁华的长安,王勃只觉得恍如隔世。
昔日的年少轻狂,好像已经离他很遥远,那篇惹祸的根源《檄英王鸡》,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陡然想到此节,王勃忐忑地问傅斯年:“兄长,我曾见罪与当今圣上,若是在报馆营生,怕是会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嗨……甭操心,当今陛下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再说他们家他说了也不算!哈哈,等你的文章发表了,我找机会帮你了结了此事!”
王勃越发看不清这位新结交的朋友,这口气也太大了吧?
大吗?还行吧……
傅斯年换马甲的时候,肯定会给自己做好铺垫。
这些年不但经常给李承乾夫妇卜算,还要承担他们二人的医疗保健,再说大唐如今能有效控制边疆,还要多仰仗重阳教。
如今朝廷坐拥七大都护府,安东、安北、单于、安西、北庭、安南、波斯都护府,每一个都下辖着极其广阔的地域。
许多地方都是地广人稀,以现在的交通情况,要实施有效的管理是非常困难的。
但重阳教经过多年摸索,总结出一套十分有效的传教方式,结合大唐官方给予被占地区的优惠政策,对被占区的稳定,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而且傅斯年非常善于处理宗教与皇权的关系,姿态始终放的很低,也不参与世俗权力的争夺,加上良好的私人关系,重阳宫可以说是大唐权贵里一种特殊的存在。
当傅斯年带着王勃回到重阳宫时,凤鸣山上响起了古朴悠扬的钟声。
山门道童的通禀声响彻山间:“掌教真人回山!”
不怪他们如此大张旗鼓,主要是傅斯年这些年有些不务正业,基本不管教中事务,有点像洪七公浪荡江湖的架势。
好在重阳宫不是丐帮,里面出了本世界的弟子,还有不少神职人员帮衬。
如今本世界的香火鼎盛,安排点己方的人员不在话下。
王勃这才知道结交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惊讶地问:“兄长……你是道士?当代的重阳天师?”
“哈哈,子安千万别介意,我平时也不耐烦这身份,所以懒得对外说明!”
“那……当时在海上……”
“嘿嘿,那你看看!我说是真的,你不信呐!走,我带你飞!”
说完也不管王勃同不同意,拉起他的手臂就运起了御剑之术。
一阵失重感传来,王勃就跟第一次玩蹦极似的,吓得语无伦次:
“啊……我去……艾玛!”
山前全是他惊恐的呼声。
直到晚上华灯初上,傅斯年给王勃接风洗尘的时候,王勃依旧不怎么说话,这孩子胆有点忒小……
热闹的酒肆中,形形色色的人欢聚一堂。
隔壁一桌客人的谈话,引起了傅斯年的注意。
一个喝得微醺的男子说道:“你们看见没?这老娘们儿当家,房倒屋塌!要说管理国家大事啊,这女人她就是差点意思!都知道年初的事了吧?吐蕃又开始衅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