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确实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当然,代价恐怕也不会小。
宋人想要什么辽国最清楚,但现在的情况是:再不找宋国谈,恐怕就轮不到他们去谈了。
等到金国攻破了燕京,宋国不论是打还是买,都会与金国对话,根本轮不到辽国插嘴。
在向宋国的使节表达了求助的意思后,消息很快传回:大宋愿意承认并帮助天锡皇帝耶律敖卢斡,甚至愿意直接出兵与金国作战。
而条件只有一个,燕云十六州。
傅斯年做了多年准备,就等这样一个合适的机会。
向赵佶请示后,二十万大军枕戈待旦,立即北上。
檀州城外,金军主帅大帐内,完颜阿骨打正与弟弟完颜吴乞买、部将习不失等人商议对策。
习不失作战勇猛、性情暴烈,主张与宋朝大军一决胜负。
而完颜吴乞买却持反对意见:
“宋朝自立国起,对燕云之地就念念不忘。到了这一朝,以太尉傅斯年为首,已经在北方筹备多年。此次宋国瞬间就派出二十万大军,路线明确、军力分配合理,足见其准备之充分。”
习不失还想争辩:“南朝向来文弱,比契丹人还不如。二十万又如何?我女真勇士可不怕他们!”
阿骨打伸手制止了两人的争论:“别忘了他们还有火器!前次攻打上京的时候你们都看见了,那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吗?幸亏辽国的火器不多,不然我们怎能建功?”
“比起二十万宋军,我却更担心的是傅斯年本人!此人简直有通天之能,目光极其深远。如今的局面,他好像多年以前就预料到了,一一布下了后手。”
“现在就仿佛有一张大网,将金国、辽国和西夏都覆盖其中。只可惜撒改去年过世,我们再没有那样的人才,能稍稍看懂傅斯年的用意。”
完颜吴乞买道:“兄长,我建议不要跟宋国硬碰,而是抓紧时间向上京道腹地进发,避开宋军主力。待我们占领了足够的地盘,在想办法与宋人争锋。期间还可以大力渗透,想办法弄到他们的火器技术。”
阿骨打欣慰地点点头:“吴乞买,这些年你长进不少,让我很是欣慰!在我去后,我相信你能担起女真人的未来!”
说完,阿骨打就是一阵咳嗽。
女真人生存环境恶劣,寿命普遍不长。
而阿骨打虽然身体强健,却因多年作战,积攒下不少暗伤,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
在两人担忧的目光中,阿骨打平复了气息继续道:“当年我们起事之时,始终得不到宋国的正面承诺。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大金和宋国之间必有一战!”
“这些年宋国励精图治,更有傅斯年这等人杰运筹帷幄,实在是我女真人的大敌!有鉴于此,我也准备了一点后手!”
“宋国这些年大力推行马政,许多地方结堡扎寨兴办大型养马场。我们金国人历来擅长此道,我就暗中遣了不少人到宋国去。”
“如今经过几年的经营,有多处已经成了气候,发动起来规模不会小于万人。即刻起,我就会传信过去,让各处同时起事,以达到搅乱宋国内部的目标!”
“陛下深谋远虑,我等佩服!”两个心腹同时道。
……
不久之后,大宋内部果然发生了变故。
潜伏多年的几伙金国暗桩互相呼应,勾连宋朝一小撮心生不满的地主阶层,在各地宣扬对朝廷的不满,用许多子虚乌有之事挑唆当地民众。
统治阶层和被统治阶层永远有不可调和的天然矛盾,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不少人产生了盲从心理,宋朝多地发动叛乱。
不久,动乱就有扩大的趋势,其中以淮西王庆、河北田虎的势力最大。
余下还有类似曾头市那种规模的不在少数,在各地兴风作浪。
正在全力应对燕云事务的傅斯年听说后,也有些佩服完颜阿骨打。
这不愧是一代雄主,刚感受到一点威胁,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这下还真是让大宋有点措手不及。
“幸亏你精我也不傻!”傅斯年立即召集情报人员,开始逐一联系这几年布置的暗桩。
比如梁山、二龙山、少华山之类的地方,到处都有他隐藏的军事力量。
本来是准备对付旧地主阶级的,这回他们自己跳了出来,还沾上了勾结外敌的边,对付他们更名正言顺了。
朝堂上正在为内部的动荡而担忧,有人已经建议撤回西北或者进入辽国境内的禁军,用以平定大宋内部的叛乱。
傅斯年迈步出列,大手一挥:“用不着!只凭一封招安的文书,数万精兵唾手可得!”
“这些年官家励精图治,施行的仁政让所有百姓跟着受益,那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在个别地方,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可以歪曲,这才蛊惑了民众。”
“只要陈明厉害,说清楚事情的原委,我相信多数义士还是愿意相信朝廷的!而要施行此事,需要派个有一定身份的大臣去才行,微臣不才,愿担此重任!”
不等朝臣说什么,赵佶第一个反对:“傅卿不可冒险!尚不知他们的用心,先派人试探过后再行商议。况且燕云之地才是大事,我本拟派你全权指挥的!”
傅斯年却告罪推辞:“官家,燕云之地如今需要一位能统筹全局的人才,我自问只能在规划上尽力,具体实施起来却力有不逮。”
“兵部尚书宗泽文武全才,如今正在燕云总览大局。刘法、刘仲武皆是沙场宿将,由他们相互配合,必能克敌制胜。
“用人当不疑,请官家信任自己的臣子,连监军都不需要派。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我相信他们三位完全可以胜任。”
“至于臣的安危,官家更不必担忧。臣正值壮年,也曾提枪上马,冲锋陷阵只是等闲,区区流寇又能奈我何?”
傅斯年有底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说是招安,其实都是他自己这些年布下的暗桩,等于是去视察工作的,哪会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