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司府衙。
杨兴武、箫让、董平和秦押司正在一处,秦押司从丰州回来,那里是河东路最边上的旮旯角,放在大宋也是如此,那里地处宋朝、辽国和西夏三国交接之处。
秦押司道:“这几年河东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荣,转运司的税收未有任何增加,范大人压力很大。杨大人过来督漕运是好事,漕运与各府厢军关系莫大,转运司又没有掌厢军的职权,我这个押司做得兴趣缺缺。”
秦押司这话里头透露着隐含的意思,税收按理应该增加,现在没有,扯到漕运和厢军,那就有所指。河东路地处边陲,西夏搅边就没停,朝廷对这边税收减免力度很大,也可能是这个原因。秦押司却提都没提这一茬。
箫让笑着道:“我们都是初来乍到,情况没摸清,秦押司是指厢军有问题?”
这话问得干脆,秦押司沉思该如何回答,想了想说:“没有凭证,都是道听途说。”
这是废话,要是有凭证,还用得大家在这里折腾。
秦押司想想前面等于没说,又补充说点有用的:“转运司也好,太原府也罢,还是认为厢军太庞大了,总会良莠不齐,查查也好。”
这事说来话长,当年新党在厢军拆撤这块是有想法的,后来旧党上台,人走政熄,好与不好的规制,基本全部废除。厢军反弹很快,旧党主政的人现在又觉得这么下去,尾大不掉,反过头来又需要各地配合整治。法令旧党既然已经选择,不好朝令夕改,只有从贪腐入手。
冗兵一直是大宋中后期一大顽疾,不但耗费大量财政,兵籍管理的混乱也滋生贪腐,违法之事盛行。
这不是他们关心的,杨兴武道:“秦押司在转运司呆的时间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还是查查的吧。”
这次见面彼此算愉快,不可能一开始大家就兴师动众。
大家应承下来。
秦押司道:“有几处房子,倒要萧押司和董押司一起去看看,这官衙天天住着,也不是个事。有空大家把手续也办了。”
箫让和董平点头,这事杨兴武说过,不光他们两个,其他一起来太原府的兄弟都有,虽说这笔钱加起来庞大,但毕竟一个战壕出来,不用太客气。
杨兴武也谢谢秦押司,麻烦他跑一趟。他从麟州调出来的几个人,他也希望有个好结果。
比如晁盖本就有官身,这次来到太原府等于挂掉了所有的印信,某种意义上,晁盖以后就是杨家的人。晁盖自己不说什么,只是说自己年纪三十多,一直在军营,想出来成个家。杨兴武总是觉得有所亏欠,相对的他的房子也是给的最好最大的。
……
晁盖这时正和杨元奇还有刘唐看顔楼的情况,刘唐现在看着库房,有时候会被白鹭一起喊去北水帮查阅资料,晁盖负责整个顔楼的安全事务。
晁盖看着刘唐训练的一些护院,直接道:“这些护院训练方法没问题,都是成年人,现在练武已经晚了,倒不如合练配合,这样还能发挥作用。就是这样一来,他们的武器很难弄啊。”
他知道朝廷对武器管制极为严厉,朴刀还好,那也不是像样武器,哪怕枪有个几个也行,杨家毕竟枪法出身,找个理由也不是大事。但盾牌呢?甚至弓箭呢?这些要是多了,哪怕你是将门,也难保不被人惦记。
杨元奇道:“晁叔,也就是看家护院,真有不开眼的来这里闹事,把刘唐和杨志拉出来,准把他们吓跑。赤发鬼和青面兽,你听听这名字。”
晁盖不以为然“你还有没有银子?”
杨元奇问:“怎么了?”
晁盖道:“有几个地方做个小房子,不用大,得高点,当岗哨用。”
晁盖觉得既然来了杨府,吃干饭可不行。杨兴武非得给他找房子,怼他的时候还说,你不是说出来成家么?家都没有如何成。他自幼父母双亡,在军营混饭吃,也是受尽苦,直到遇到杨兴武,甚至一起立功拿到官身,他的一生一半就是在军营。
杨元奇有些犹豫,这冉冉乾坤,有点小题大做吧。
晁盖道:“来的时候,你老爹担忧会与厢军有冲突。你有了这个准备,那别人就不会铤而走险,会思量。你没有准备,祸事就来了。这是我从军学来的道理。”
这句话让杨元奇不再多言“我懂了,多谢晁叔。”
他是自己大意了,准备这些不是要这些东西起作用,而是有这些,恰恰别人就不敢乱动。
晁盖说:“谢什么?!别得生份,再说我能教的也不多。你年纪轻轻,就那个北水帮的处理就很有道理。军伍最重探子,知己知彼。杨志还没到杨家庄,这个接婆娘也太久了,让他赶紧回来。现在大家两眼一抹黑,这感觉非常不好。”
刘唐说话了:“他也有几年没回家,他刚到杨家庄,这几天会回来。”他和杨志有联络。
晁盖又问:“你们说的那个戴宗,究竟怎么样?要是有用,索性调查一下他的来历,看他最需要什么。北水帮不会为这点事和杨家怎么样的。”
杨元奇考虑道:“这倒不着急,也不是担心北水帮如何。只是大家刚刚合作,彼此总要表达一点诚意,要不以后天天折腾大家都累。”
杨元奇心里大定,这个晁盖不像水浒传里那样,只讲义气,没头脑啊。宋江对上他难说谁赢谁输的啊。晁盖并不蠢,他只是不怎么会笼络人,在杨兴武旁边,他也不需要笼络人。
晁盖想想点头,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晁盖道:“元奇,你自己看看,我们约下那个北水帮,我也想见见这个宋大当家。不需要你老爹出面,顶多在叫下箫让或者董平,他们是吏员,这个面子足够了。”
杨元奇一愣神,是啊,他以杨家大公子的身份,如果约上一两个转运司的押司,并没有慢待宋江。
在大宋朝,押司对于底层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