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忧在几米外看她的尸体,瞧着那脸色,人已经死透了。
屋内不算整洁,但还能看,就普通人家里边日常的模样。往屋内走一点,床的另一侧碎了一个玻璃杯,从部件来看款式很老旧。地上还剩下一点没干掉的水,没人收拾。
章法医已经开始检查尸体了,尸体表面没有任何外伤,脸色发青也是常见的尸表特征。死者的面部表情很镇定,没有突发疾病死亡的狰狞痛苦。将尸体小心翻过来一看,尸斑已经是快进入扩散期的状态。
章法医微微挑眉,眼神一转,边上床头柜上摆着的一瓶白色药品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里有一瓶安眠药。”章法医有些无奈,“尸体没有外伤和明显死亡特征,符合吞安眠药死亡的迹象,是不是自杀就不知道了,具体死因等我尸检。死亡时间预测是8-10小时前。也就是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
章法医朝后边的小助手挥了挥手:“现场留给你们,尸体我就先运回去了。”
宋卫安点点头:“行。”
转头,他又朝下属们道:“你们刚刚说,跟隔壁邻居问到昨晚岳成才来过是吗?”
“是啊宋队,”池奚观小鸡啄米,“不止如此,还大吵了一架,摔了东西呢!你瞧这个。”
他走到那个碎掉的玻璃杯边上,旁边的技侦同事正在把碎片往物证袋里装:“估计就是这个声儿。”
宋卫安瞅了眼那玻璃:“这小子一放出来就出事……啧。时垣,你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得上岳成才……不对,先联系苏又又吧,看人在不在她那里。别说事儿,先不要打草惊蛇。”
刚想去凌无忧那边帮忙的时垣停住了脚步:“收到。”
“关哥,你过来一下。”凌无忧站在衣柜面前,朝关子平招呼,“帮我把衣柜上边的东西拿下来。”
“好嘞。”关子平伸出手,脚都不用踮,直接将衣柜上边的一个大包裹扯了下来,他拎了拎,“豁,还有点分量。什么东西啊这?”
“拆开看看。”
拉链的拉片都坏了,凌无忧用指甲抠了一会,抠开了一个小豁口,再全部拉开,里边就是一些颜色暗沉的、一看就是上了年纪才会穿的衣服,散发着一股樟脑丸的味道,感觉过期了,有些刺鼻。
两人翻了半天,在里边翻出来一个经典款的信封,里边有几百块钱,还有几张五十、二十、十块和一块的纸币。
好久没拿过现金的凌无忧挑了下眉。
关子平蹲在边上:“欧呦,我们把人家私房钱翻出来了。”
凌无忧才不想要这种东西,她吐了口气,又把衣服往里面塞,塞到一半她突然顿了一下,将抓在手中的衣服拎了起来,摊开看了看,是一件暗粉色的小体恤短袖。
关子平的单眼皮一瞪:“这是小孩的衣服,还是女孩儿的!”
既然如此,这是谁的衣服就不言而喻了。只不过过了这么多年,能否在上面提取到dNA也是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都是要收着的。
凌无忧将那件女孩的衣服塞进证物袋里,关子平又把刚塞进包里的衣服倒出来,一件一件地仔细分辨后,确认不是岳欣的衣服后才扔进去。
二楼是案发现场,可是他们要找的并不单是潘芳的死亡真相,之前证据不足申请不到搜查令,现在有机会好好地在岳家搜索一番,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的岳欣存在的证据。
池奚观早就去三楼了,宋卫安留在二楼主持现场,凌无忧和关子平也上楼分头行动。
毕竟是住了二三十年的地方,就算四楼没什么用处,但是那些陈年杂物还是蛮多的,而不巧的是,凌无忧就是要找这些用不上的东西。
一进四楼后边的房间,扑面而来就是闷闷的灰尘气息,凌无忧被扑了个满怀,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后,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口罩带上,
穿着鞋套走进去,地上印出她的脚印。
凌无忧低头一看,跟走在雪地里似的。
所以请问这四楼到底是多久没来过人了?
把几个破箱子搬下来,一个个打开看,里边什么都有,大到三件套被芯,小到指甲刀木棒棉签,乱七八糟。
凌无忧耐心地翻了半个小时,终于在其中一个巷子里找到了一个相框,里边装着岳家一家“四口”的全家福,他们苦苦找寻的那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边上,冷漠的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而比这个笑容更奇怪的是她右眼处那厚刘海也遮不住的烧伤疤痕。
凌无忧看了眼照片的时间,2012年,也就是岳欣14岁的时候。这是他们目前找到的最接近她成年后的照片。
照片虽然加了滤镜,但还算清晰,凌无忧看着女孩的脸,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
这一切果然都是蓄谋。
凌无忧将照片放在证物袋里,继续将剩下的东西翻找完,后边又找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具,不过看起来都是男孩爱玩的,她就没管。想想也是,这家人怎么可能给岳欣买玩具呢?
拿着证物离开房间去找队友,凌无忧的脑海里冒出一个疑问:显而易见,岳家人并不是真心想要这个女孩,那当初为什么领养她?
来到二楼,宋卫安提着一个证物袋,朝她招手:“小凌,你过来看。”
凌无忧走过去,证物袋里边装着一根长发,而潘芳是及下巴的短发,且因为上年纪所以有些灰白。但这根长发是纯黑的。
宋卫安摇了摇头,颇有些感慨:
“你别说,现在犯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这么直接的证据我还是很少碰见的。这dNA一验,结果不是很明显吗?不管动机是什么,证据在手没得跑了!”
凌无忧也是没想到会找到这么直接的证据,她是个擅于狡辩的人,所以下意识问道:“如果凶手说这是从岳成才身上掉下来的呢?毕竟他们也有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