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枫继续说道,“...不过,无论是五雷门,还是雷一桐,都没承认杀害了佩玉姑娘,他们的说辞是雷四公子带着佩玉姑娘私奔了
所以步摇夫人第一时间没有去找雷一桐报复,而是不停逼问流苏仙子,自己女儿到底去哪了。
她心中存了一丝侥幸,也许女儿还活着,毕竟数百年冰冷的牢狱,魂绕梦牵的都是自己的女儿...”
出尘子目中闪过一阵悲痛,但他毕竟是六大剑派掌门,久历风霜,旋即恢复了平静。
“...说到步摇夫人,晚辈还想起两个细节。一个是,擂台斗法,流苏仙子祭出尸雷大法,结果步摇夫人凭借霓虹羽衣轻松将之化解。
霓虹羽衣专门对抗雷系法术,此宝步摇夫人从哪里得到的?”
出尘子淡淡道,“苗疆也是秦中大陆一大势力,怎么,难道连一件宝衣都没有吗?”
石枫摇了摇头,“晚辈略懂炼器之道,霓虹羽衣并非出自苗疆。
还有一件事,在决定彩蝶峒是否能成为候选宗门时,七大盟一起表决,大伙都以为这个苗疆门派肯定无人理会。
结果彩蝶峒居然有一票赞同,晚辈想来,这个红点应该就是前辈你给的吧。
只是一个身为中原六大剑派掌教真人,一个乃是苗疆美艳狠毒女子,世人谁也不会将这两位联系到一起...”
出尘子打断道,“这些旁枝细节就不要扯了,且说正事。贫道倒想听听,我是如何杀害雷一桐的?”
石枫看着棋盘,右边的大龙渐渐被白子围困,败局已定,但他依然顽强地落下一枚黑子,继续突围,“以前辈神通,若正面对决,击毙雷一桐不过如碾死一只蚂蚁。
然而泰山派、五雷门、下邳关家乃是同盟,共同掌管海宁会,前辈身为泰山派掌门,若杀了五雷门的少宗主,两家立即反目为仇,所以,前辈你只能暗地出手。”
出尘子白子随即靠了一手,“石道友口口声声说是我杀了雷一桐,不知证据何在?贫道根本没进入栖芳园,如何能隔空取人性命?”
“证据晚辈没有,但方法嘛,晚辈倒是能猜到一二。”
“哦,是吗?什么方法?”
“晚辈之前已经说过了,那天晚上,三更过后,只有我和雷振东曾进入栖芳园。既然不是晚辈下的手,那自然是雷振东下的手。
当然,此时的雷振东应该已经被前辈的分神控制,自己完全没有意识。”
“贫道控制雷振东?这倒不难。不过,”出尘子轻轻笑了笑,“即使我控制了他,那具躯壳也是雷振东的,凭雷振东三脚猫的本事,能杀得了雷一桐?”
“雷振东用不着动手!”石枫答道,“他走进书房,念动法咒,雷大公子瞬间就被制住,如同木偶。
当时雷一桐手握紫金链子刀的残刃,正准备刺自己一刀,演戏给雷家老祖看。
结果呢,雷一桐被傀儡丝蛊控制,假的就变成了真的,他一刀刺入自己丹田,然后接过雷振东递过来的腰带,悬梁勒死自己。
前辈做事十分谨慎,控制雷一桐自杀时,一直背对雷振东,因此,其瞳孔里空空如也,没有留下任何影像。
事后,就连夜无疾这等名医,反复验尸,也找不到任何破绽。
做完这一切,雷振东匆匆出来,再吩咐我进去面见雷大公子。
结果,我一进书房,发现雷一桐已经咽气。与此同时,雷家老祖也匆匆赶到。
栖芳园的紧急警报传到随园,正在集议的雷长眉立即返回天雷城。
前辈听说雷家老祖来了,心中不安,于是马上故技重施,让雷振东在自己房间用银尖枪自杀了。
如此一来,最关键的一个链条就断了,加上雷九公子本来就派我前来行刺,整个事情天衣无缝!
除了一个破绽,就是那条布带,乃佩玉小姐的遗物。
前辈应该也知道用这条腰带杀死雷一桐不是很妥当,但晚辈可以理解,这是一个父亲最后的心愿,以此告慰女儿,父亲虽对你不住,但终究为你报仇雪恨了。”
出尘子连连鼓掌,“精彩!精彩!石道友说得好生动一个故事,只是这故事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前辈请指教。”
“雷振东走进书房,念了句法咒,就能将雷一桐制住,之后雷一桐便乖乖听话,拔刀自尽了?”
棋盘上,黑棋大龙努力想和左边连成一片,但白子一路围堵,算来算去,还是差了一步,败局已定。
石枫说道,“此事听起来很玄,但说穿了就不值一提,因为雷一桐事先已经中了傀儡丝蛊。
雷振东进屋后,念动法咒,蛊虫发作,立即制住了雷一桐。
至于这种蛊术从何而来,呵呵,前辈当年不是在寒泉和步摇夫人朝夕相处了好几年吗?凭前辈的天资,学会蛊术不过举手之劳。
只是,前辈脱困后,身为名门正派掌门人,从来没用过它而已...”
出尘子淡淡道,“苗疆蛊术虽说没传说中那么神秘,但蛊不离虫。没有蛊虫这个媒介,蛊术便无从施展。
雷大公子是修士,不是凡人,无须饮食用膳。他身边许多侍卫保护,再说他行事很谨慎,想将一条蛊虫下到他肚子里可没那么简单。”
“是不简单,不过前辈还是办到了。”
“是吗?”出尘子声音微微提高,“贫道很好奇,我是如何给雷大公子下蛊呀?”
“晚辈一开始也猜不出来,于是就想,若我是泰山派掌门,该如何给雷一桐下蛊呢。
这样一想,倒让我想到一件事。百宗会盟召开的前两天,以前辈身份之尊,居然亲自来金碧山庄参加雷一桐的纳妾之礼。
大家都以为,前辈此行是陪同玄一道人,来争取五雷门对太极门的支持。但这个只是借口而已,前辈真正目的是来给雷一桐下蛊。
晚辈记得,前辈坐下后,不停给玄一道人使眼色,示意他向雷一桐敬酒。
雷一桐看在眼里,以为前辈降贵纡尊,只是为太极门争取一块仙岛令。
因正逢纳妾之喜,加上前辈一再相劝,雷一桐抹不开面子,只好将那杯酒喝了。
当雷一桐喝酒时,前辈就站在他身边,相距不过三尺,要在酒里下蛊,应该不难吧。”
石枫说完,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不再说话,屋子里一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出尘子才开口道,“石道友,你想要什么?”
“前辈何出此言?”
“嘿嘿!你如此聪明,何必遮遮掩掩!如果只是想洗刷杀人凶手的罪名,你只需把今天的话告诉五雷门即可,或者告诉墨门,最不济,满城张贴也行。
可是,你却千里迢迢跑来泰山告诉贫道,难道不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