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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虽是七夕,但月如钩,夜幕中繁星点点。二人逆着拥挤的人群回了务本坊,相比街市上的热闹来说,坊内反倒是清净。

裴皎然与李休璟回到宅子里。搬了张竹榻在院里,又另放了张案几,摆上酒水茶点。二人并肩躺在竹榻上。

“我送你的花喜欢么?”李休璟支起身子偏首望她,“也不知道叫什么。你要是喜欢,等我下次去的时候,连株挖回来栽院子里。”

睇他一眼,裴皎然莞尔,“还是算了吧。你我像有时间照料花木的人么?”

此话还真不是她故意拒绝李休璟。二人已经走到这个位置上,需要做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像以往那样清闲的日子,自然是越来越少。

思忖一会,裴皎然道:“染干前几日在西市遇刺,之后他在四方馆养伤,也没消停。他派人来说,使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如此一来,他大抵真要觉得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李休璟看向裴皎然,“虽说不用让公主去和亲,但只怕吐蕃攻打河西又找到借口。”

“就算和亲,两国也未必能有太平日子。吐蕃野心勃勃,多半会杀公主祭旗。”裴皎然屈指轻叩着竹榻的靠背,语调温柔,“天下百姓的命是命,公主的命也是命,牺牲谁都不好。若是论供养,这满朝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是靠国家赋税养着。和亲固然能得一时安宁,往后呢?不让吐蕃知晓我们的厉害,他们随时都会犯境。”

听着裴皎然的话,李休璟笑了。这是他最欣赏,也最喜欢裴皎然的一点。作为政客她固然冷情心狠,可在冷情之下仍有一丝慈悲。

“派去剑南的侍御史已经回来了。他这次回来弹劾了不少人。陛下已经知晓此事,同意御史台派人去查。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少说也要让他们吐出二三十万贯来。这样一来,左藏就不必出太多钱。”裴皎然道。

“这样说,他岂不是把剑南那几位刺史都得罪了一遍?”

裴皎然笑着开口,“所以我把他讨来了中书外省,正好填了补阙的空。这样的人才,若不能用他,实在可惜。”

“可这样一把利剑,用不好反倒容易伤了自己。”李休璟整个身子完全侧了过来,手撑着脑袋,浅浅勾唇,“小狐狸,你是不是又打算利用人家。”

热气燎到了身上,裴皎然往后靠去。背脊贴上竹榻的靠背,贪婪地汲取凉意。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上衫脱去,只穿着襦裙。眼下肌骨敞露在外,修长手指持着绢扇挡住了一半容颜。

微笑看着李休璟,裴皎然眯眸。

这几日李休璟在神策军镇在辗转,大抵是没时间打理自己的。唇周那一圈髭须散着淡淡的青色,似乎是刚刚修剪过。面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透白,又继续回归到未晒满的淡淡棕色上。

他整个人都是蓬勃朝气,又藏着一丝独有的细腻。如同春阳一般。

“他自己同意的。再说了我对他也是物尽其用,我做不到因为惜才,就埋没人家。”裴皎然捏着扇子挪了位置,只露出一双眼来,“别靠太近,热。”

“那你先去沐浴吧。”李休璟十分自觉地起身,让出位置来。

闻言裴皎然颔首,独自进了屋。走到屏风后,屋内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浴桶和热水。伸手试了试,见水温适宜。她方才退却身上那条襦裙。

在浴水中卸下假髻钗环,裴皎然四下逡巡一圈,实在找不到适合搁物的地方。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见李休璟站在了书案前。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她弯了弯唇。踩着水中的小杌子,凑到浴桶边缘,慢慢抬起了手臂。

一支珠钗从手中掷出,其上所衔的流苏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划过纱幔,精准落入不远处书案上的瓷制笔筒中。闻声李休璟转头,看了眼还在微颤的珠钗,刚想开口。帘后那人似乎颇受鼓舞,金玉如天女散华般抛洒而至,或入砚中至墨洒,或晃悠悠地挂在笔架上,或落于自己手中的书卷上。泠泠声回荡不止。

李休璟眯眸望着屏风,仿佛已经勾勒出她的身影。

察觉到李休璟的视线,裴皎然嗤的一声笑开。抚上耳垂上那对红玛瑙耳坠,眉梢挑起。

不过须臾,他亲自赠予的礼物已经在指尖握着。艳色与白皙相衬,其色更浓更艳。她挑衅似得看他一眼,浓烈的红色在指尖滚动。她瞄准了他。

那抹红脱手而出,如同蝶儿一般,在空中翻飞一会,最后竟然纠缠住。看着那抹红离自己越来越近,李休璟上前一步,启唇以齿轻轻衔住了其。

他也不拿下那对红玛瑙耳坠,就这样衔着它,穿过纱幔走了过来。绕过屏风,站到裴皎然跟前,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住。不过这个方法实在不雅,怪丑的。”裴皎然手臂搭在浴桶边缘,语中带笑。

闻言李休璟取了耳坠,随手挂在一旁的纱幔上。俯身看着裴皎然,“那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可不能摔了。”

“这倒是。”裴皎然促狭一笑,顺势抚上李休璟硬挺的肌骨,慢条斯理地道:“不过你刚刚咬着它,再戴是不是不太好?我难得有一副这么喜欢的耳坠,你打算怎么赔我?”

“我这个人都是你的,嘉嘉你想怎么样都行。”李休璟手臂搭在桶沿,直勾勾地看着她。

“蔓草说,平康坊最近来了一批俊俏郎君会舞剑,还有许多才艺。她想邀我一块去看。”裴皎然眨了眨眼,“可你知道的。我对去这样的地方素来没什么兴趣。”

睇了裴皎然一眼,李休璟深吸口气。

“那你先起来。”说完李休璟转身离开。

望着李休璟离去的背影,裴皎然颇为自得地一笑。偶尔逗逗他还是挺有意思的。

等她出来时,李休璟已抽刀站在窗旁。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径直褪去上衫。认认真真地舞起刀来。

到底是有底子在身上,动作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不说。比起平康坊那些郎君,更是充满力道。

“二郎甚好。”裴皎然笑道。

一声落下,李休璟回头望她。随手将刀丢在旁边的案几上, “长夜漫漫,莫负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