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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的金吾卫除了陆徵,另有二十人。陆徵分了八人护送两个枢密使回去,自己则带着余下十二人,跟裴皎然一块前往东渭桥。

咸阳距离东渭桥尚有一段距离。

看着裴皎然一脸悠哉地骑在马上,似乎全然将方才的事丢在脑后。思忖良久,陆徵忍不住催马上前。

“二娘,方才你为何拦我。他竟敢那般出言辱你,我实在不能忍。”陆徵不忿地道。

摇摇头,裴皎然唇梢扬起,“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我越是生气,反倒中了他的计,反之我越是淡定,他越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更何况……过了今日,秦怀义多半会忍不了。思绪至此,裴皎然眼中笑意更甚。

裴皎然和陆徵同道而行。一行人赶了三天的路,总算到了东渭桥附近。

此时天色渐黑,裴皎然也不着急赶路。令众人进就近的县城,寻了家客栈休息。等到明天一早再前往东渭桥。

待得天亮,用过朝食。陆徵带着金吾卫先去寻神策军,裴皎然则去渭桥仓一趟。

神策营垒内。李休璟正站在镜前,打量着自己肩上的箭伤,弯了弯唇。不得不说自己这伤,受的真是好时候。如此他也有理由,多留裴皎然几日。

“大将,人来了。不过……”冯元显从门口进来,一脸幸灾乐祸地说。

“不过什么?”

冯元显叹了口气,“不过裴尚书没来。反倒是陆徵来了,人在营门口。您看怎么办?”

闻言李休璟动作迅速地穿上衣衫,步伐沉稳地走了出去。离营门口越近,他眼中的不满也就越重。两个人其实年少时认识的,同在弘文馆里读书,自然也是打过架的。但在他放弃家族萌荫,转投神策军后二人就没见过面。即使此前在长安,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陆将军一路辛苦。江淮的粮食不日就要运抵长安,陆将军怕是有的忙了。”李休璟微微一笑,“不如先在神策大营休憩一会?等会再自行修建营垒也不迟。”

说这话时,李休璟目光忍不住往陆徵身上瞟。他嗅到了对方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荀令十里香的味道。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虽然面浮笑意,眼中却毫无一丝笑意。

闻言陆徵一拱手,“李将军客气。陆某还得去渭桥仓接裴尚书。等她来了,再考虑在何处休息也不迟。”

“她在渭桥仓?”李休璟皱眉。

陆徵看看四周,颔首,“是。裴尚书先令某来此知会李将军一句,她在渭桥仓等我。”

听得这话,李休璟眯眸。裴皎然让陆徵跟她一块来也就算了,可这家伙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实在是可恶得很。不过李休璟仍旧神色如常,“陆将军一路奔波实在辛苦。还是某去迎嘉……裴尚书吧。”

陆徵摇摇头,“李将军军中亦有要务。更何况陛下命某护卫裴尚书,还是某去吧。”

见陆徵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李休璟忍下了暴揍他一顿的想法。懒得再和他说话,转身往营内走。

正当陆徵疑惑的功夫,李休璟已经带着冯元显策马至陆徵身旁。

“营中无事,我还是亲自走一趟。免得失礼于裴尚书。”说罢李休璟看看冯元显,“你替陆将军引路吧。”

话音刚落,他已经扬鞭一骑绝尘而去。

裴皎然适才从渭桥仓出来,正与仓监说着话。忽有笃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烟尘下她看不清来人是谁。转头对着仓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去。

仓监一进去,那马蹄声也慢了下来。烟尘随之散去,只见裹着玄色裘衣的李休璟正策马奔向她,遂停在不远处,翻身下马。

眯眼打量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李休璟,裴皎然身上抚了抚身上的裘衣,“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亲自来么?”李休璟一笑,握住的她的手笼在怀中,“走,我们回去。昨日他们猎了头鹿,等会我们烤鹿肉吃。”

“谁要吃鹿肉了,腥得很。”裴皎然一脸嫌弃地道。

李休璟面上笑意如常,“我烤的鹿肉比旁人好吃。”

“有人来了。”裴皎然默默道了句,瞬时抽回了手。

闻言李休璟一脸悻悻地转过头,见是冯元显和陆徵一行人赶了过来。眼中浮起几分不耐来,几人互相寒暄见礼一番后。李休璟并不想让陆徵在这里碍事,余光不停地瞥向裴皎然。

“裴尚书,我们在哪修建营垒?”陆徵问了句,又看向李休璟,“住在神策营垒中总归不好。毕竟我们此行任务极重。”

听得陆徵的话,李休璟瞪了过去。他们住进来当然不好,裴皎然一个人就够了。他的帐篷大,放一个人进来没问题。

李休璟轻咳一声,慢悠悠地踱步上前。两三步之间,不偏不倚刚好拦在了裴皎然和陆徵之间。面露微笑,“某记得神策营垒附近尚有一块空地,可以用来建营。陆将军大可以在此处驻扎。”随后他一脸正色地对冯元显道:“元显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本将军有要务需同裴尚书商量。”

好笑似的看了眼李休璟,裴皎然利落地翻身上马。丢下他一人,扬鞭往前方奔去。

见她离开,李休璟连忙策马追了过去。

二人一道入了营垒。

裴皎然前脚刚跨进营帐内,便被跟着进来的李休璟从后面抱住。

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深深的思念意味,“嘉嘉,我想你。”

小别胜新婚。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她了。

“我知道。”裴皎然偏首应了句。伸手欲扳开箍在自己腰上的手,却听见耳畔传来李休璟的嘶气声。

“嘉嘉轻些,我受伤了。”言罢,李休璟松开她。拉着她到一旁坐下,指了指肩膀,“前几日韩旻来偷袭东渭桥。我们赢是赢了,可我却不慎中了一箭。”

闻言裴皎然牵唇,“哦?所以你这是顶着伤去寻我?李休璟你莫不是在清苑病久了,人也越来越蠢了。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这不是着急见你么?”李休璟一笑,“刚刚一路疾驰,怕是伤口又裂开了。嘉嘉帮我上个药如何?”

“我又不会。”裴皎然转过头,不再看李休璟。

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裴皎然寻声回过头,只见李休璟兀自解了衣裳,露出受伤的手臂来。

“玄胤这是何意?”

“孙策伤面,最终死于世家之手。想来嘉嘉一定不忍心,我也步他后尘。”说着李休璟递了药膏过去,“再说了……”

话未说完,裴皎然突然伸手在李休璟胸口重重一拍。吃痛之下,他配合地闭嘴。任由裴皎然解开绷带替他换药。

裴皎然的上药手法毫无章法。李休璟明明痛得很,却依旧一脸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草草地将绷带一缠。裴皎然目光落在李休璟敞开的衣襟前,玩味地挑起唇。她手指落在了李休璟凸起的喉结上,一点点下滑。最终停在了他胸前。

在她的注视下,李休璟喉结禁不住滚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但是理智又告诉他。她眼中满是笑意,显然是不怀好意。自己要是真的任由她如此,包管要自食苦果。伸手握住了她胡作非为的手,将其带离自己的身躯。

“好嘉嘉别闹,晚上再说。”李休璟一脸义正言辞地道。

闻言裴皎然勾了勾唇,目中满是深意。

“嘉嘉,你先歇一歇。等会宴席开了我在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