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天上的光为地上的人引路。
“ 大块头你再走快一点点,加油,前面就是我的家了,很快就会到的,加把劲。”
走在筑谷基前面的于小鱼走走停停,时不时回过头去看看筑谷基、看看他有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一分钟后,背着幽蓝轩的筑谷基跟着于小鱼来到了一座由石头、砖块和稻草还有几根木头搭成的“城堡”前,“城堡”有两层楼。
“ 来,进来坐吧,别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是了,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于小鱼打开门,招呼筑谷基进门,小孩子纯真的热情让筑谷基心中的警惕降低了不少,他背着幽蓝轩走了进去。
“ 你们这里怎么还用煤油灯?”
一进门,看着拿出一盏煤油灯、用火柴点燃油灯芯的于小鱼,筑谷基问道。
“ 啊…….哈哈,老大嘛,品味自然是有些不同的了,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于小鱼尴尬的哈了哈,笑着说道。
“ 说得也是。”
出奇的是筑谷基认同了,这是对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才会有的积极乐观的认同。
“ 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筑谷基看了一眼屋内,发现除了简单的家具和简单的装饰以及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孩子外便没有发现其他人了。
“ 额,那是因为,今天……我的那些小弟们都出去打猎了,对,打猎给我吃。”
于小鱼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一次筑谷基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去看于小鱼脸上的表情,因为作为一个行走江湖数十年的老江湖,对于一个小孩子说的话的真假程度他多少是可以辨别出来的,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子太过较真,毕竟小孩子也是有他的尊严的。
“ 大块头,你肚子饿不饿?”
于小鱼问道。
“ 要不要我去给你们拿些东西吃吃?”
于小鱼问道。
“ 麻烦你了,谢谢。”
筑谷基倒也不客气,说道。
“ 嘿,里面的小鬼,滚出来!”
突然,屋外传来了一阵嚷嚷声,其中一个声音最为响亮,筑谷基听得特别清楚。
“ 找你的?”
筑谷基把目光看向于小鱼,发现后者脸色不太好,一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害怕。
“ 应该、可能、大概……是的吧。”
于小鱼有些不确定的迟疑道。
“ 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筑谷基又问了一句。
“ 应该、可能、大概……是的吧?”
他咽了一口口水,仍旧是吞吞吐吐道。
“ 那就去面对吧,别害怕,有我在。”
说着,筑谷基站起身来。
“ 大块头,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筑谷基说着,不等有些害怕的于小鱼反应过来,走到他身后一手把他提了起来,提着他的衣领往外走了去。
“ 我自己有手有脚,自己可以走!”
屋外一片火光冲天,诺大的一片空地上站满了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火把,炽热的火光凶得月亮睁不开眼睛,见于小鱼出来了,屋外的人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骂声响个不停。
筑谷基站在于小鱼身后,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虽然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只要看见他们脸上的激动表情和他们手里头的那些火把,只要是个人、只要不是傻子多少能猜到他们是来找事情的,至于于小鱼,一个小孩,面对这么一个大场面,年纪还小、心智尚且没有完全成熟的他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 真的是非常对不起!”
就在筑谷基看不下去、想要出手帮他一下的时候,于小鱼却是对着气势汹汹的人群规规矩矩的来了一个九十度大鞠躬,稚嫩的声音颤抖却真诚的说道。
“ 我不该偷你们的东西,我知道偷东西是不好的,可可是,我爷爷病了,医、医生说治好他需要很多钱,我、我没有钱,只好去偷你们的东西了,实在是非常对不起!”
于小鱼一边说着,眼泪一边从两只眼睛里哗啦啦的流了出来,他忍着把话说完了。
这一刻,吵吵嚷嚷的人群安静了,只有真诚的哭泣声是不平静的,久久的安静、久久的沉默,沉默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及看着眼前的这一个让他们劳师动众却无从下手的可怜小孩子,他偷东西的原因是为了他的爷爷。
他们很多都是成年人,没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去为难一个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勇于承认和改正的好孩子。
“ 哥哥别哭,这个给你。”
安静的人群里,走出一个年龄与于小鱼相仿的小女孩,小女孩衣着简朴,五六岁左右,长着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右手拿着一个竹篮子的小女孩走到了于小鱼的面前,她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了于小鱼,篮子里面装的东西是糕点。
“ 谢谢妹妹。”
于小鱼用手擦了擦眼泪,接过篮子,一脸真诚的看着小女孩的眼睛感谢道。
“ 不客气,哥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爷爷,别再偷东西了,我先走了。”
小女孩脆生生的说道,说着便离开了。
“ 大、大家…… ”
于小鱼心头顿时一暖,当他目送着小女孩离开时,却看见离开的不只是小女孩一个人,而是空地上所有找他讨债的人,来有多少人离开便有多少人,他们都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里。
“ 大家都是好人啊。”
看着离开的众人,于小鱼的那一颗幼小的心灵早就由当初的冰冷、惊慌、害怕到现在的感激感谢和温暖非常了。
于是乎,他再一次飙眼泪了。
但是这一次不同,和上一次的相比,这一次的是幸福的泪水,是感恩的泪水。
“ 你还好吧?”
筑谷基拍了拍他肩膀,问道。
“ 当、当然,我可是这座山头的老大,我请你吃好吃的去,走,回屋子里去!”
被筑谷基这么一拍,于小鱼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连忙抬起右手往两只眼睛一擦,昂首挺胸的说道。
“ 走吧,山头老大。”
筑谷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说着,两人往屋子里面走了进去。
屋子里,幽蓝轩睡得正香,筑谷基不忍心吵醒他,尽管现在有好吃的糕点,他走了一天的山路也该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 这座山头叫做丘枫山,是我长大和生活的地方,也是我这辈子最最最爱的地方。”
于小鱼和筑谷基吃着糕点,于小鱼滔滔不绝的说着话,筑谷基安静的听着。
小的在说话,大的在听小的话。
在于小鱼的家门口,有一棵粗壮的、枝繁叶茂的大枫树,树上的每一片枫叶都像是火一样的通红,它就像是一名忠诚护卫,在默默无闻的守护着于小鱼一家的安全。
“ 哦,是真的吗?”
筑谷基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 什么是真的?”
于小鱼看着他,挠了挠头,不解道。
“ 你刚才说的话?”
筑谷基问道。
“ 我骗你干嘛?大哥是从不骗人的!”
于小鱼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 要知道,作为丘枫山大哥的我可是从来都不会撒谎的,我可是很认真的!”
于小鱼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
筑谷基吃着糕点看着他,嘴角微微翘起的他像是在笑,然而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可能是他不想把笑容完全展现出来吧。
“ 对了,话说你们是谁啊,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呢?这里平时可是很少有外人进入的。”
于小鱼问道。
筑谷基喝了一杯水,看着他没有说话。
“ 你、你们该不会是坏人吧?”
于小鱼猛地站起身来,叫道。
筑谷基愣了愣,这小孩子的反应时间也太长了吧,真是天真得可爱啊,傻小子。
“ 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筑谷基看着他一脸平静的说道。
“ 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就说嘛,你这么高又这么大,怎么可能会去当坏人呢!”
于小鱼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说道。
“ 我困了,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于小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道。
“ 对了,那个,大块头,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你太大了,太壮了,我这里没有那么大的床,就算有我也不能给你睡的,因为那是我爷爷的床,我爷爷不喜欢别人睡他的床,所以辛苦你睡沙发了,至于那一个小哥哥,我可以和他一起睡,你要不要把他抱来我房间呢?”
于小鱼说道。
“ 走吧。”
筑谷基抱起幽蓝轩,跟着于小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