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这次得罪的人有点狠啊！是哪个犯人的家属吗？”
“我好像没有让你进来吧？”
“你都开门了，难道我不进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很冷。”
林君泽看着满地的狼藉越过杨斌的身边朝里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看着男人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站在原地的杨斌扶了扶额出口的话很冲。
自己为什么会这家伙进来还不是因为他刚才一直在按自家的门铃，这一排的灯光都因为举动纷纷亮了起来！
就像连环炮似的......
刚一想到连环炮这个词，原本黑暗的空间就变得亮亮堂堂的。
一个老式白纸灯泡悬在客厅的中央将两人的身上都烤得热热的！
“你把门口那一堆收拾了，我收拾这一堆，先理出一个下脚的地方，动作快一点天亮之前应该能搞定！”
杨斌本想拒绝可林君泽已经自顾自的干了起来，甚至在他张口却来不及吱声的一瞬间进到了里屋。
他吐出一口浊气，认命似的蹲下身子收拾起了门口的残局。
唯一庆幸的是这间屋子的面积不大，两个人的忙碌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当两人把桌椅归回原位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湿透，然而对比最明显的还是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杨斌因为工作原因体能远远在林君泽之上所以胸口基本没怎么起伏过，反之另一边则是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反复用手被擦去额角的汗水一边哼哼唧唧一副被掏空了的样子......
杨斌默默的起身想去找一条毛巾让林君泽擦拭，可找了一圈却空手而归。
想倒杯水也成了难事......
只见他默默的垂下了头，整个人显得十分尴尬！
“要不要请你吃个宵夜？”
“新鲜诶，你居然主动邀请我？”
“爱吃不吃！”
“当然要去......”
充满烟火气的街边大排档，炒米粉的摊子安静的支在哪儿。
为了多挣一点，摊主也要忍着刺骨的冷伴着这样的黑在此坚守！
“老板来两份炒米粉，再来点小酒和花生米！”
“好勒，马上来......”
摊主开心的吆喝一声，随后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杨斌随手将塑料椅扯了扯垫在自己屁股下，整个人显得十分放松。
林君泽的视线来回游离了下，跟着清楚的看到男人的眼神变得玩味！
之前收拾的时候太过卖力，原本平整的西装在他身上早已变得凌乱，现在的模样在别人看来怕不是一个典型的悲催打工人......
思及此林君则直接笑出了声，他扯过另一张椅子坐下做出了一副比杨斌还要随意的模样。
“想不到啊，你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怎么？我就这么不像好人吗？”
“二位，这是你们要的米粉。还有小酒和花生，请慢用......”
两人不过刚开始，摊主就热情的端着菜走了过来。
两人先后点头示意了下而后对方就欢天喜地的跑回去收拾起了东西。
看着他那个样子杨斌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苦涩却又很快收敛，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月亮。
当月亮从天上落下的那一刻，就是六便士该上场的时候！
“说说吧，为什么三番四次的来找我？是顾铭诚的意思吗？”
杨斌拿过酒瓶为林君泽倒上了一杯酒，拉扯了那么多天又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当起了小工，他倒是要问清楚他们究竟想怎样！
“自从上次来过以后我就长了个心眼，我知道你有麻烦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
“所以你才会来的这么快？”
林君泽沉默了算是对杨斌的回应，杨斌也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细节。
他用的是“知道”而不是“猜到”，再加上轻易找到自己住处这件事......
“从顾总出车祸的时候开始调查我的吧？”
杨斌问，林君泽依旧是沉默，不过这次多加了一个动作就是点头。
“你要理解我，毕竟那是给我发工资的人，他要是有个好歹的话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待遇这么好的工作了。”
“即便待遇没这么好，也不会比我差的。”
提起这件事杨斌的心里就很不好受，开始时言语威胁，现在又是打砸，说不定接下来就要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我会想到借高利贷的？明明自己是做警察的！”
“迫不得已啊，有什么办法呢！房子车子都卖了......”
话音刚落杨斌只觉得一股情绪涌上了心头，一杯酒下肚那些水分直接化成了眼泪夺眶而出。
他顾不得自己身边还有人，更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上。
林君泽静静的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默默的举起杯子，跟着灌了自己一杯然后不动声色的安慰着双眼泛红的男人！
“怎么会欠这么多钱的？让你不惜知法犯法......”
“我老婆得了尿毒症，最开始是按月透析，后来病情恶化只能换肾，好不容易等到了供体捷足先登了！”
当希望的光亮照进绝望的黑暗时，他们有多庆幸。
当那一束光只是昙花一现的时候，又该有多崩溃......
那个插队的患者后台很硬，听说他的家属是业界有名的记者。
院长为了借对方的势力为院方做宣传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这件事，他们各取所需明面上达到了共赢。
可是这一切的后果竟是一个无辜的人在承担！
杨斌原本还不信公立医院会有这样的操作，直到那天他在去找院长的路上亲眼看到了两人谈笑风生！
甚至还握起了手！
就像达成合作后的甲方乙方......
因为他是警察，所以不能知法犯法的扰乱医院的秩序；
因为他是警察，所以不能保安的两人怎么样；
因为他是警察；所以必须遵守纪律，甚至循规蹈矩！
结果呢？
抢了他老婆肾脏的那个人最终还是没能熬过术后的观察期病情恶化离开了。
他老婆呢？
因为杀出的这一个程咬金只能再一次投入漫长的等待中......
杨斌半醉半醒将自己心中的苦楚都倾诉给了林君泽，他是警察有自己的使命哪怕领导体恤下属，他也放不下自己热爱的工作。
对，他舍弃不掉身上的警服，所以只能选在避人耳目的时候去挣外快。
只因为自己对这份职业的热爱，只因为老婆说过他穿警服的样子最帅了！
哪怕已经病重她也还是会催促他不要因为自己耽误了工作......
哪有耽误不耽误一说？
不就是害怕他在医院待的久了看到揪心的一幕受不了......
归根究底都是钱闹的，如果不是因为缺钱，如果不是因为要花很多钱他也不会走上那条道路。
“我不知道我老婆还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撑多久！或许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