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劫雷的余威还未曾散去,第二道劫雷已经开始在乌云当中凝聚了。
楚落勉强打起了精神来,立即原地盘坐,稳定气息,凝聚灵力。
这次的雷劫,比上一次又加强了不知多少倍,但毫无疑问,会是八十一道。
寻常修士突破出窍期,三十六道雷劫就已经是极限了,而楚落在此之外还要多扛上四十五道,且越到后面,劫雷越强大。
回想上一次渡劫,她险些丧命。
如今的她只能专心致志应对接下来将要落下的第二道雷,心中也猜测到了,那些改造妖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必然会迅速赶来。
第二道雷劈下来的时候,她身上的业火光芒骤然被压了下去,变得黯淡无比。
在她周身的地上满是火焰,这些火焰便像是血一般从楚落的身上流下来。
天色昏暗,当第三道劫雷出现,猛然间将整片天地照亮的时候,她看到了前方雪地上的十几道改造妖的身形,皆飞速地正向自己冲来。
“吼——”
三与四之间的空隙中,蛟龙从肩甲当中飞出,如狂风般迎着那些改造妖而去。
花花则护在楚落的周身,清扫着她周围涌上来的厄难气息,同时做最后一道防线。
【屏息,凝神。】
【笨龙,你可要给我撑住了!】
楚落依言再次闭上了眼睛,但当落在自己身上的第四道雷霆散去的时候,她分明听到了蛟龙那有气无力的惨叫声。
大雪在空中飘荡着,雷光之下呈现摄人的白,寒风呼啸,声如狼嚎。
楚落闭着眼睛,心法疯狂运行,她不停地聚气、凝气。
七、八、九……
【楚落当心——】
花花的惊叫声传了过来,楚落瞬间睁开了眼睛,而在她的前方,赫然是一片疾速向着她刺来的羽刃。
第十道劫雷落下,她根本无处可藏,视线被一阵刺目的电光覆盖,耳中尽是那雷鸣的声音。
“轰隆隆隆——”
预想中的那片羽刃并没有穿体而过,电光闪动间,她看到自己的正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电光散去,挡在她面前的那道身影也清晰了起来。
风雪飒飒,卷起袖袍长发,他反握墨剑挡在身前,拦住了方才的那一片羽刃。
“林蛇……”
楚落怔然看着那道挡在自己前方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她甚至以为眼前的这些是自己的幻觉。
“你不是走了吗?”
风雪当中,林蛇微微转身,向她看了过来。
“欠你的,还没还清。”
越金连同那些改造妖全都涌了上来,林蛇身上的妖力也骤然爆发,迎着他们冲了上去。
他总说自己去过妖界所有的地方,可哪怕将所有的地方都走遍了,也从未遇见过什么好人。
楚落,算是他这辈子碰上过的最好的人了。
而这些事情,却是他在回到白因山之后才想清楚的,已经太晚了。
雷声轰鸣,电光闪烁,风雪依旧。
空气中浮动着的,又多了新鲜血液的腥味。
楚落最终被这劫雷劈得皮开肉绽,已然难以维持着坐姿倒在了地上。
她仍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只他一个,便拦下了越金和那十几个精英部下等一众改造妖。
但他又怎会不吃力,有许多次,都是他拼着受伤的代价,拦下了那些朝着楚落冲去的妖。
半空中的雪,好像变成了红色。
“林蛇,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越金的嘴角挂着鲜血,盯着那死都不肯离开阵地的妖,“你闪开,我不杀你!待解决掉楚落之后,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林蛇的眼中却满是坚决:“我已经选错过一次了,不会再选错第二次。”
“蠢货!你知道什么是对错吗!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对错!”越金气得又吐出了一口血。
“你说的对,我从来都分不清对错,但自回到白因山后,我没有一日是开心的,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被这种感觉折磨得太久了!”
忽然间,从侧方闪出的一个妖突然将尖锐的长爪刺入了他的身体,林蛇闷哼了声,鲜血好像瀑布一般喷溅而出。
雪地中,楚落竭力爬起来的身体又一次被劫雷凿入骨山,这一刹,她精神恍惚了片刻,仿佛要神魂离体一般。
另一边,林蛇那残破不堪的身躯也被越金全力的一掌震退出去。
【楚落,清醒!已经是第三十道劫雷了,自三十六道之后的每一道劫雷,都有可能引动雪葬,我才刚刚吸收了一些厄难之气,不确定能否成撑得住雪葬之威,还是得跑,起码要离开雪葬地。】
地面上,楚落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但在花花的声音从识海中响起时,她苍白的手指忽然间扣住了冰地上面那些凹凸不平的白骨。
然后,一点一点往前爬去。
“轰嘭——”
第三十一道劫雷落下,她的手指痉挛了好一阵,仍颤巍巍地扣住了地面。
她爬过的路线,血与火在燃烧着。
那边的林蛇,也再一次从雪地中爬了起来,不管自己身上还流着血便硬生生用手接住了那朝着他身后打去的利刃。
蛇鳞凝成的长剑早已散落,那三道蛇族虚影现如今也只是在强撑罢了。
见势,花花的声音又响起。
【林蛇,会不会使枪!】
话音落下的瞬间,破晓长枪已经飞到了林蛇的身边。
林蛇手握住长枪,再一次向着那些改造妖冲去。
在他的身上,沉寂了多年的力量再一次启动,早已将越金的那些改造妖手下杀了过半,此刻破晓长枪入手,更是将拦在前方的一妖直接毙命。
但在将这妖横斩成两半之后,眼前再出现的身影,却是越金。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五十一、五十二……
这座骨山忽然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
那些正在打斗中的妖并没有发现,但一直在往前爬的楚落却被这震感惊醒了。
她张了张口,喉咙中早已灌满了血,半个字说不出来。
目光向着那愈加狼狈的身影看去,只见他手握着破晓长枪,身上不知添了多少伤,却依然坚定不移地没有离开。
楚落扣着地面的手愈加的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