岄生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见到我很惊讶吗?”
“我们村不让和尚进,你是怎么进来的?”小男孩警惕地问道。
“可是你看,我都已经进来了,也没人赶我离开啊。”岄生仍笑着说道。
闻言,小男孩认真思考起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呢,为何要打她呀?”
“别人说她是我奶奶。”
语落,岄生的动作停顿了下。
楚落控制着岄生傀儡,原本已经到达村长家了,但在山上时,又看到村长家的小儿子跑出去玩了。
原本以为只是小孩子调皮,便没有过多注意,可没想到再次看去的时候,这小孩竟然跑到了疯婆子的家里来。
如果瞎眼的疯婆子真是这小孩的奶奶,那她便是村长的亲娘。
那边喝酒吃肉好不热闹,可这里却冷冷清清,连碗稀粥都没有。
被岄生摸着头的小孩又说话了。
“我才不要她当我奶奶,她又丑又疯,还脏兮兮的,这样的女人活该被打!”
“啪——”
回过神来的时候,岄生已经一巴掌抽在了村长小儿子的脸上。
小男孩先是愣了下,然后猛地发出了山洪爆发般的哭声。
“阿,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看着小孩脸上那自己留下的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岄生赶紧手忙脚乱地捏了个障眼法,将这东西遮去了。
可不能让别人看见啊,出家人怎么会随便动手打小孩呢,这是要被怀疑身份的呀……
村长小儿子的哭声更是振聋发聩,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坏人!坏和尚!爹,娘——”
岄生正想着该怎样解决一下这小孩,要不要打晕扛走的时候,屋中的疯女人突然有了反应。
她看着那站在院门处哭得正伤心的小孩,好像是看到了自己曾经认识的什么人,脸色渐渐变了。
氤氲的雾水在仅剩的那只眼睛当中积聚着,她慢慢将虎头鞋放到了一边,然后向着那处跑去。
“绍祖,绍祖!娘亲来了,娘在啊,不哭不哭,娘在……”
疯女人将小孩一把抱入了怀里,然后她怀中的孩子便发出了更加尖锐的叫声。
“别碰我!啊!脏死了脏死了!别碰我啊——”
小孩对着疯女人拳打脚踢,可任凭他打得再疼,女人都紧紧将孩子箍在怀中,好像死都不肯松手一般。
岄生站在旁边拧起了眉。
和林村村长的名字,不就是叫齐绍祖么。
小孩尖锐的叫声吸引来了寻找的两个村民,他们都赶紧冲了过来,将村长小儿子从疯婆子怀中抢过来。
“不,不要!不要抢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疯婆子发出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绍祖!不要抢我的绍祖!”
“什么你的绍祖,疯婆娘你看清楚了!真是个疯子!”
两个村民一边拉拽一边骂着她,同时又频频朝岄生看去,似乎是因为有这个外人在,他们不得不收敛一些。
一个疯了的老妇人,力气竟然如此大,两个大男人使劲拽了半天才将村长小儿子从她怀中拉了出来。
“啊——爹,爹——”村长小儿子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获得了自由便撒腿往家中跑去。
疯女人赶忙追去,又被一个村民给绊倒。
“别走,绍祖!绍祖回来啊,我是你娘亲,娘亲在这里啊——”
头上的血沾了地上的土,黏糊糊地贴在她皱巴巴的脸上,发上插着的鸟羽也早飞了满地。
她狼狈又绝望地看着那小身影越跑越远,从一开始的挣扎着想要追去,到后面渐渐没了力气,也没了念想。
一村民又抬起一脚想要踹过去,岄生的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施主这一脚若是落下了,可就踩碎了你后半辈子的运道和儿孙福啊。”
村民的脚便这样定格在了半空中,最后只能尴尬地收回来。
待这两人走了,岄生将这疯婆子搀扶起来,用灵力安抚住她,这才离去。
……
“有线索了。”李叔玉收到了各处郡守传来的消息。
“孔巧兰这个名字,出现在了清溪府衙门的失踪人员名册里。”
“她家中是商户,在跟随父亲外出经商时失踪的,年十六,距今已有五年。”
“自她失踪后,家中报了案,迁居清溪府,还变卖了家产,一直在附近寻找。”
闻言,楚落开口道:“今日见那孔巧兰,虽然容貌衰老,但观她的骨龄,确实是二十一岁了。”
“清溪府距离此地,不远也不近,”李叔玉的声音沉重了些:“或许是被拐卖来的。”
“她家人,还在找她吗?”楚落又问道。
李叔玉点了点头。
楚落又想起了白天时候的事。
“她是想要离开的,朝廷官员的到来给了她底气,和林村的人不敢明着对她动手。”
“她应当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明明就要离开村子了,但因为刘三柱抱来了她女儿,她选择留下来了。”
“可她为何不直接去找计仓和姚宽,说明自己的情况,明明她这样做,马上就能得救,为了什么呢……”
楚落控制着岄生又回到了村长家,席间并没有因为疯婆子那边的闹剧就减少半点热闹的氛围,那两个村民将小儿子带回来后也悄悄跟村长说了发生过的事情。
村长齐绍祖还要招待另外的人,便没做什么。
似乎那村长的小儿子在孩子们当中有些威望,岄生作为打过他的人,回来时就受到了孩子们的围攻,最后还是马大娘赶过来将他们给驱散了。
这些孩子还不情不愿的,路过时挨个往马大娘身上吐口水。
楚落的目光突然间一变。
“全都是男孩,这村子里的小孩子全都是男的,没有一个女孩!”
“而我唯一看到过的女孩,便是今早那襁褓中的女婴,孔巧兰的女儿。”
李叔玉也长叹了一口气,将一个长盒取了出来,里面放着的正是今日他们从河水中捞出来的那一段婴儿手臂。
“或许女婴都已经被他们祭祀给了名为‘羽雉’的那个妖,孔巧兰不敢走,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朝廷官员,是知道她这么做了,她的女儿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