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姜玉柱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没事找事揍许大茂一顿啊，俗话说捉贼拿赃，他可没有许大茂传播他谣言的证据。没有证据就揍人，你看许大茂会不会去告你就完了，所以只能是先找个茬，揍他一顿解解气再说。但是呢，这几天，他还没有什么找茬的机会，为啥，许大茂不在家啊，节日加秋收，正好是影片下乡的最好时机，尤其是最近农村形势向好，所以别说许大茂只是媳妇有点问题的熟练放映员了，就连很多放映学徒都得出去独立放电影，用最简单的手摇放映机慢慢放呗，多大点事。
姜玉柱三天假期，一天也没干，厂里的接待还是杨厂长通过求着周利民干的，毕竟都是违规招待吗。其中一次，就是杨厂长重金宴请了赵芹等钢机二厂的领导，由于知道赵芹和周利民有矛盾，所以这一次用的是南易，规格严重超标，名义上是杨厂长自费，实际上，只有财务知道，要不是今年建筑业发展较快，钢筋用量大，国家扶植力度大，各地回款及时，很多厂子都要面临工分制了。
工分制和农村的工分制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就是因为有些大集体加工出来的东西，即便是完成了销售，也拿不到回款，只能等着年底统一结账的时候，才有钱发工资，而且一发就是一年的。或者产品生产周期长，也没法及时回款，又或者，这种依附工厂的大集体，总厂回款不及时，总厂也没钱，自然也要一直拖到年底一起结账。实际上大部分大集体的工资都是这么发的，这些依附工厂的还好，那些社办大集体，一个工人一年赚的工分，最后居然需要大队用粮食来弥补，一个工分拿到的钱和普通社员也没有什么区别，和正常在大队种地没有什么区别，可能就是工作稍微轻快一点。
杨厂长请客，那也是有诉求的，对于整个钢机二厂的油盐不进，有些人也很头疼，而且很明显，更上层是支持赵芹等人对待制冰机厂的态度的。眼看着北方厂的最后时间差不多的，马上就要到年底了，而且由于已经捅破了窗户纸，说不定哪天就有人一个举报，整个制冰机厂就被列为典型清理了，哪怕是他们自信有能力保下这群人来，也会连累很多人，所以让钢机二厂顺利接手的速度必须加快。
现在看着钢机二厂软硬不吃，那些人也直接就是有心求和了，换句话说，就是求饶，只要钢机二厂愿意接受制冰机厂，他们愿意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他们可是领导，怎么能给一个小小的赵芹求饶呢，只能找一个中间人过来说一句，顺便试试能不能拉拢一下赵芹等人，毕竟一个意志坚定，能力又强的人，在任何阵营里都是受欢迎的。
“赵书记，请，今天可是我好不容易请动我们厂第一大厨来掌勺的，这可是曾经的御厨后人，手艺过硬，要不是赵书记你们来，我都不一定能请动他。”
“杨书记客气了，大家都是兄弟单位，这过节聚餐，随便找个食堂应付一口就是了，看的是和谁吃，不是吃什么。你说对不对。”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没有条件，和有条件不用那是两回事，你说是吧。”
“说的是这个道理，搭但是有的时候有些条件是不能用的，这一次图方便用了，下一次说不得就会引来大祸，你说是吧。就跟这顿饭似的，御厨后人，给工人做大锅菜，甚至到饭店去服务群众都没有问题，跑到这里给我们开小灶，知道的是你杨书记私人请客，找了一个好厨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思慕封建帝王的奢侈生活，在这里搞复辟呢，你说是吧。”
“可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皇帝都成了文史资料研究员了，人民当家做主了。想复辟也没有机会了不是。”
“那还一个贪图享乐呢，既然人民做主了，那么咱们就得接受人民监督啊，贪图享乐，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你说对不对。”
“这贪图享乐，只是一时，偶然现象，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一直揪着不放呢。赵书记请，这么好一桌菜，前怕狼后怕虎的，一直不吃，他们也不敢吃不是，这不都浪费了吗。”
“杨书记，我和你不一样，我们这边可没有看谁脸色行事的习惯，就算是我吃了，他们该不吃的还是不吃，我不吃，他们该吃的也都要吃，嘴长在他们身上，我说了可不算。在说不清封建复辟和享乐主义之前，这桌菜再好，我也是不会动的，这些东西宁可让他浪费掉，我也不吃。再说了，我们不吃，完全可以让工人们吃吗，怎么会浪费。这贪欢享乐，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根本没有一时的，就跟身上烂了一块肉，你要是不狠心把他割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大。你说对不对。”
“赵书记，有句话叫客随主便，今天我请你们吃饭，你们总不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不给我面子事小，你们饿肚子事大啊，你说是不是，再说了，你不吃，你不能让其他人也饿肚子吧。”
“杨书记，这顿饭我们也不一定是非吃不可，客随主便，也得看什么主是不，当初刘邦要是客随主便，就应该把自己的头砍下来直接给项羽送去，哪里还有后面的民心向背，以至于项羽被十面埋伏，被迫乌江自刎呢。再说了，在你这里吃不上饭，我们厂也有食堂，再不济还可以回家吃吗，哪里要饿肚子呢，倒是你们，我们要是不吃，你们还拦着不让工人吃，这一桌可就真的浪费了，也对，你们也不敢让工人吃，要让工人知道了他们的血汗都被你们这么糟蹋了，说不定就会直接打死你们。”
两个人说的全都是饭桌上的话，讨论的全都是桌子底下的事。很多人都没听懂，不就吃顿饭吗，怎么都谈到封建复辟上去了。不过两个老大都不动筷，其他的人也都不敢动倒是真的。只有郑丽春在后台顾问的帮助下，基本明白是什么意思。
杨厂长说，你看看我们这边关系够硬，上面有人，只要你倒向我们这边，各种好东西都有。
赵芹说，和你们这群蝇营狗苟的虫豸在一起，我过得不舒心，和志同道合的同志一起奋斗，吃糠咽菜我乐意，和你们一起，山珍海味吃的也不香。
杨厂长说，他们是只能吃糠咽菜，你赵芹这种人才，完全不应该这种待遇，你过来，我们肯定给你更大的权力，更好的待遇。
赵芹说，你们这些人给的好处我可不敢要，你们已经背离群众了，我要是加入你们，就背离了信念，说不定以后还有性命之忧。
杨厂长的意思是，你们心目中的太阳，已经被我们架空了，现在说了算的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已经没有实权了，你不用担心他们以后清算。
赵芹的意思是，你们哪怕是把上面压住了，但是还有下面呢，我们就是靠农民起家的，我们完全可以再一次利用农民，重新清理你们。
杨厂长说，即便是胜利，也只能是一时的，精英阶层管理普通人，那都是一样的，最终胜利的一定会是我们，你就不怕清算吗。你看看你周围的的人，不也都得看你脸色行事，你也没做到你说的那些啊。
赵芹是说，搞一言堂的的你们，我们是民主的，根本没有这个说法，我们能统一和你们格格不入，不是因为我们搞个人崇拜，而是我们团结。再说了，我们和工人群众站在一起，你们敢清算我们吗，敢报复我们吗。为了国家的发展，你们这些背离初衷，一心只为私利的人，迟早是要清算的。
杨厂长说你说未来没用，现在就是我们说了算，你们厂改建水泥厂的钱可就在我们手里攥着呢，要是一个不好我们不同意，那你们就喝西北风去吧。
赵芹回复，你愿意扣就扣呗，我们自己有钱，大不了发动工人捐款，把整个厂弄起来再说，虽然你这个项羽一时风头无两，但是在民心支持之下，最终胜利的肯定是我们这个刘邦。到时候，你们怕不是要死无全尸啊。
郑丽春看着眼前中译中的聊天，再看看旁边几个两眼冒金星的同事，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人家赵芹是老大了，好家伙，几乎没有一个能听懂的。孙卫东看着郑丽春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以为她明白是什么意思，毕竟郑丽春的进修风格就是这个方向的，和他们这些理工男完全不一样，拉了拉郑丽春的袖子，“郑妹子，赵姐他们是什么意思啊？”
“回去再给你说，现在姓杨的在拉拢赵姐呢，看起来好像谈崩了，反正赵姐不让你动筷子，你就别动，今天这顿饭八成是吃不上了。”听到这话，孙卫东看了看郑丽春，果然，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这方面，他差的远了，以后得夹紧尾巴做人，没看平时在他们印象里跟个二百五似的杨厂长都能这么厉害，看来是赵芹等人把他们的意思都分析透了，然后再告诉他们的，以后得把尾巴夹得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