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这天一早，赵芹给李主任打电话，让他到自己这里来一趟。对于这个电话，李主任还是很纳闷的，就跟赵芹了解他一样，他也挺了解赵芹的，赵芹挺看不上他这种为了升官发财，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弄死的行为，但是两个人却又在大层面上意见相合，所以勉强算是战友。而他又从他岳父那里得知，赵芹这人特别厉害，让他尽量和她处好关系，否则相看两生厌的人两个人，应该也就维持一个面子事。
李主任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抓紧去了钢机二厂，敲门进了赵芹的办公室，“赵书记，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么火急火燎的，我这边还忙着呢。”
“李副厂长，知道你是大忙人，没事我也不敢打扰你啊，有句话叫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养的狗绳子没拴紧出来咬人了，你这个狗主人是不是应该有个态度啊。”赵芹听着李主任话里的没好气，嘴里也没有饶了他，“你们厂里那个叫李卫国的可是说过，这遛狗不牵绳，等于狗遛狗，来这是资料，你好好看看，我可等着你这个狗主人给个说法呢。”
李主任从赵芹手里接过这份文件，里面内容清晰，证据详实，基本上就记录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王楸为了陷害孙卫东，利用孙卫东曾经叫孙三民的问题，怂恿孙家进京寻亲，意图制造孙卫东隐瞒出身的问题，关键是后面还有三个章，一个比一个吓人，看见这三个章，李主任立刻就明白了，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就是上面已经认定了这就是事情真相，唯一的好处是，这件事没有公开，而且通知范围还约束在自己这个阵营里面。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自己就是一个识人不明，举荐不清。但是这个消息一旦让外人知道了，尤其是杨厂长知道了，那他们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说不定还要扣一个自己阻碍国家发展的帽子，这对自己影响可太大了。“赵副厂长想怎么处理呢？”
钢机二厂再厉害，它的级别依然不算高，所以为了保证厂里领导的级别，能让他们参与一些更高级的讨论，所有的中高层领导，全都在红星厂这个除了级别一无是处的单位挂了一个名，赵芹在红星厂就是副厂长。李主任这个赵副厂长就是在提醒赵芹，你别做的太过分，咱们两个可是平级。
“李主任，不用着急，我呢就是通知你一下，至于怎么处理孙工说了，等王楸回来，他们自己处理，当然你要是想给点补偿，也是针对个人的，和我们厂里没有关系，我们厂里也不会给王楸进行什么处罚，这份文件，我们也会封档，不会公开。不过我知道李主任和上面关系好，所以我有件事，想请李主任帮忙。”
实际上赵芹这就是挟恩图报，这件事李主任欠了她人情，或者说欠了整件事所有人人情，赵芹来要人情来了，当然这个人情不大，赵芹还有其他准备。“不知道赵书记让我帮什么忙，大家都是同志，能帮忙的我一定帮。”至于不能帮忙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厂要红星医院和保障基地的归属权，我知道这对李主任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现在两个单位虽然说是独立结算单位，而且同时为两个厂提供服务，但是他们的归属权却是在红星厂手里，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根据就近结盟原则，他们四个单位实际上是最适合结盟的，但是红星厂不在李主任手里啊，杨厂长说了算，这就不行了。这两个单位的归属权在红星厂手里，那么这四个单位中，钢机二厂就成了这附近四个独立结算单位中被孤立的一个。
当然并不一定要划到钢机二厂来，让他们完全独立也行，但是毕竟不如划到一起方便吗。可别说钢机二厂理论上还是红星厂的下属，你问问杨厂长这话他敢说不。实际上大家也都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33+33年九月份一到，整个红星厂的行政级别必然会下降，降到什么程度不好说，但是，你一个小小的轧钢厂，没有特钢生产资质，想要保持这么高的级别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号称国家亲儿子的建国厂级别也整整比红星厂低了一个大级别。
而到时候，整个红星厂的高层可就真的是死走逃亡各安天命了，愿意跟着红星厂一起沉沦的，就跟着一起降级，有能力有关系的，抓紧调走，既不愿意降级，又没有能力调走的，找个空有级别的地方养老，这都是出路，按理说面临这种情况，红星厂的高层都应该团结一心，努力发展工厂，发挥工厂优势，等降级的时候，少降一点，甚至就是工厂各方面都达标了，降了，过几年再升回来，这都是有可能的。（有例子，某地的机床厂，七十年间三起三落，从无人问津到支柱产业，曾经我去过一次，厂里车间斑驳，杂草丛生，几乎没有任何开工的声音，附近的居民进来打球，放风筝，现在，有站岗的了，你想进都进不去了。）当然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一次大降级晚了十二年。
但是，红星厂的人，却都愿意充当自己背后靠山的马前卒，在一个小小的轧钢厂，这一亩三分地里进行绞杀，弄得整个厂里的管理层一片乌烟瘴气。别说进步了，要是没有现在的标杆示范单位的杆子，上面直接就给降下去了。所以如果单凭自己的能力，红星厂的领导，哪怕是比钢机二厂的人级别更高，有的时候也不怎么敢扎刺。
听到赵芹索要医院和农场的归属权，李主任那是非常的不满意，“赵副厂长，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好办的，当初这可都是我们厂里出钱出人建起来的……”
“李主任，这种骗鬼的话，就别说了，真要上纲上线，这都是国家的产业，怎么就成了你们的产业了，我也知道孙工这点事不足以让你去帮这个忙，只要你答应了，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自救的信息，你觉得怎么样。”赵芹两手一插，非常平静的说道。
“嗯？一言为定。”李主任听到一个自救的信息，眉头一皱，他知道赵芹不可能空口白牙说大话，所以她一定有相关的证据，而这件事对自己有可能是致命的。
“行，那就说好了，接下来我就等李主任的好消息了。至于这个消息吗，你联系一下你后面的人，截流一下当地对王楸的调查结果，你就知道，这一次你绝对不亏。”赵芹这一次面带微笑了，实际上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看着转移两个普通下属单位，事情不大，实际上还真没有这么好办，最起码，就算是有赵鑫的面子，赵芹是绝对跑不下来的，为啥，赵鑫毕竟只是一个研究人员，在上级那里面子大但是说话未必好使。还是那句话，都是国家的单位，分什么你我啊。
李主任这一趟不算完败，也差不多，得抓紧找他老丈人沟通一下，这两件事都需要他老丈人帮忙，就是不知道这个王楸到底干了什么了，他真要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连累了他，那可就麻烦啦。
等李主任走了，郑丽春非常好奇，“赵厂长，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两个单位的归属权啊，就算是划过来，和现在也没什么变化啊。”没错，郑丽春调回来了，在她处理了那个杀妻案之后 基本达到了赵芹的要求，就把她调回来了，而且是直接放在身边，亲自教导，自己的活一点都不能少干，还得担任赵芹的秘书，特别的累，但也特别的充实。实际上，赵芹就是老思想，觉得郑丽春写歌作曲就是不务正业，所以让她忙起来，去干该干的事情。
“未雨绸缪，名正言顺罢了，想必你也能看出来，隔壁降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如果隔壁降了级，那么两个依附于他的独立核算单位，是和咱们一样彻底独立呢，还是一起跟着降级呢？”
“他们怎么可能独立，这两个单位就没有独立的能力。”农场在的这个地方，就决定了他不能和大型农场一样独立运作，而且对外界的需求特别大，是必须依附一个大型单位才能存在的，毕竟这个农场都快成了种猪育种基地了，这边的农业育种已经全面没落了。至于红星医院，他作为一个中西医结合医院，更没有独立的可能，它要是独立了，归到卫生部门那边，只会迅速被西医医院吃掉，提宣布中西医结合的失败。
“对啊，正常情况下不能独立，只能跟着降级，但是，这两个单位里都是有核心研究人员存在的，这两个单位降级，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他们现在这个状态可基本上都是不太可能离开的状态。最好的办法就是另外找一个单位挂靠，你说到时候石钢总厂，一机厂，北方厂，汽车厂这些超大单位会不会插手，咱们怎么可能竞争得过他们，一旦归属权归了他们，咱们这边可就麻烦了。现在有个独立的供应基地，有个属于我们的医院，有多舒服，以后就有多难受，有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觉得咱们以后能接受这种苦日子吗？”
“哦，我明白了，咱就是先都划过来，等以后，隔壁降级，咱们独立的时候，省的让人家来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