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奖励的同时,上级也没忘了段厂长的问题,直接在表彰大会上让他做公开检讨,先给奖励,接着就要做检讨,大起大落,特别有意思,但是这一次的检讨很明显是一次警告,所以谁也没有真的当回事,段厂子的稿子能直接听出来根本不是他写的,还不用知道是哪个秘书或者助理代笔的呢。
段厂长作为战争时期的老团长那是肯定认字的,但是他的水平吗,这么说吧他连识字都是在长征大学学的,一天一个字,这么慢慢积累起来的,你让他认字不成问题,读懂什么意思也没有问题,大白话写篇文章也能糊弄。但是整篇文章引经据典,四六八句的,他念都念的磕磕绊绊的,等他念完了,赵鑫也只能称赞一句文采真好,至于检讨的诚意,抱歉没看出来。领导对他也很无奈,确实需要加强教育,得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但是那得是私底下的场合,今天不合适。
等大家一起坐着卡车回到厂里的时候,军代表拿过来一摞军票,根据他认定的功劳,给大家发了下去,赵鑫作为实际领头人,一次就领了四百块钱。说真的现在的赵鑫真的不缺票,她一个月补贴从七十多涨到了九十多,钱票比从一比一上涨到现在的一比二,现在赵鑫一个月九十多的补贴有接近七十块钱是票,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由于军票不能买粮,所以现在只有肉和布才能体现出价值来,等以后什么都需要票的时候,直接过去,付钱就可以把东西拿走,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这种票,还真的挺不好弄得,需要一定级别,一定的贡献,还得是特殊单位,别的不说,就拿齐远来说,他就很难拿到这种票,偶尔有几张,也是别人送给他应急的。
中午的庆功宴就是在单位食堂吃的,六个菜两个汤,实实在在的全是肉,这一次为了庆功,段厂长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换的,居然弄到了四只乌龟,很可惜,赵鑫因为年龄太小,大家都不让她碰。大家吃完了饭,也都不上班,这一顿饭既是庆功,又是散伙,赵鑫带领的这个小组有一多半人,要奔赴全国各地,指导建厂,除了已经投产的两个之外,还有四个新建的厂子需要技术人员,当然主要集中在东部地区,西北和西南目前还没有相应的工业基础。这些人这一次离开,以后想要再见面基本都很难了,这一次出去,等厂子建好,还要培训工人,担任技术员或者工程师,再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所以这一次,平时不喝酒的几个人,全都喝的醉醺醺的,一个个又哭又闹的,整个食堂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还经常能看到两个人执手相看泪眼,依依惜别的场景。
赵鑫不喝酒,但是她也是以茶代酒,整个宴会上,一个个都拿着酒杯过来给赵鑫敬酒,本身吃的就不少,喝了这么多水,赵鑫撑得要命,还是韩工出面才把他解救出来,当然后果就是韩工是被人抬回去的。至于他会被他的夫人数落多久,赵鑫就管不着了,反正轻饶不了他。
等大家吃饱喝足了,也哭够了,也闹够了,基本上也就都安静了下来,主要是所有喝酒的都喝多了,保卫处当然保卫员们,一人一个,都给送到了临时宿舍里。赵鑫这些不喝酒的,也都是安安静静地相互道别。从明天开始,大家就会悄悄的离厂,然后收拾东西奔赴各自的目的地。为了自己的未来,也为了国家的发展。
等赵鑫回家的时候,时间还不算晚,进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三大妈,三大妈给了赵鑫一张单子,“鑫鑫啊,今天邮递员过来了,说是有你的一个包裹,让你拿着身份证明过去拿回来。”
“嗯?这也不到时间啊,咱们这一片的包裹不都是直接给送过来吗,怎么还需要自己去拿呢?”这也不怪赵鑫纳闷,城里包裹到了之后一般情况都是邮递员直接给送过来,如果是大件,只需要说一声,自己过去拿就行。一般这种先给个提货单,然后拿着身份证明去提货的主要在农村,由于农村的邮递员覆盖面积太大,所以如果把包裹一起送过去根本带不了。至于时间,就是城里的邮递员并不是你的信到了,当天就派送,一定立即派送的一般是加急件,其他的都是今天送这里,明天送那里,一封信在邮电局放三四天是很正常的现象。大院这一片,一般是邮递员五天来一趟,今天并不是什么正日子。所以赵鑫还挺纳闷,这正规的有点过分了吧。
“这个咱也不知道,人家来了就给了一个单子,还专门嘱咐一定得给你,给你妈都不行,可能是什么重要东西吧,现在天还早,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吧。”
“嗯,谢谢三大妈,可能真的有什么重要东西,我过去看看。”然后赵鑫回家拿了粮本,就出门了。现在没有身份证,所谓的身份证明要是是街道或者居委会开的介绍信,要么就是户口本,要么就是粮本。副食本不行,介绍信还得去现开,麻烦,而现在的户口本差不多有A4纸那么大,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巴掌大的粮本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东西。
赵鑫骑车这一路上也不慢,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人这么重视,如果是学校里的东西,打个招呼过去拿就行,没别要这么张罗,除此之外,赵鑫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这么正规了。
等她到了邮局的时候,经过了一些验证和询问,问了一些关于赵鑫身边的基本问题,也是用来核实她的真实性的,谁让现在的户口本和粮本没有照片呢。确定了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把赵鑫领到了一个单独的柜台前面,直接拿出三张单子,让赵鑫签字,一个是承诺我是我,不是冒领,第二个是确定我验收过了,包装完整,没有破损,第三个是东西我领走了,整个流程正规的不像话,都和当年送录取通知书有的一拼了。
等三份单子都签完了,然后才把两个包裹递给赵鑫,让她检查包装是否完整,这两个包裹一个是箱子,另一个是一个软帆布包。按说这个流程不对,我还没见到包裹呢,你就让我签了包裹完成的单子,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但是现在的流程就是这么干的,很奇怪。
幸好赵鑫的自行车上有刹车绳,邮局工作人员,帮忙把两个包裹绑在了车上,送赵鑫出门。全程赵鑫都晕晕乎乎当然,都忘了看看两个包裹是哪里来的了,进门的时候,又碰上了三大妈,“哎呦,鑫鑫,这就把东西都领会来了,谁给你寄的啊,还挺正规的。”
这一说倒是提醒了赵鑫,赶紧看了看包裹的发件地址,嗯?发件地址就在西城,这才几步路啊,有必要邮寄吗,打个招呼自己去那边带过来就是了,但是嘴上也没迟疑,“三大妈,是西城那边寄过来的。”
和赵鑫一样,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京城西城,还以为是什么别的地方,三大妈也问了一句,“这西城是哪个省的?”
“不是哪个省的,就咱们隔壁,那个西城。”
“我滴个乖乖,就这几步道还专门邮寄,这不是有钱烧的吗,要换成是我,我就给你亲自送过来,花这个冤枉钱……”
“谁说不是呢,可能有什么事儿吧,三大妈不聊了,我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呢,我得回去看看。”
“行,你小心,别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嗯,我知道,谢谢三大妈了。”人家是善意的提醒,在包裹里面放诡雷其实并不稀罕,虽然现在邮政管理很严,但是技术不达标,很多东西都是很难鉴定出来的,所以现在很多邮包都是开箱验视,现在很多关键人,关键位置的信件也都是要拆开检查的,所以没事别在信里胡说八道。但是这两个邮包并没有打开,自然就有可能出现各种问题。
赵鑫到家之后,直接把两个包裹拿进了实验室,虽然实验室系统没有任何警报,但是还是小心为上,实验室里面是绝对安全的,赵鑫在实验室里引起来的爆炸多了很多次都可以称作亚核爆了,赵鑫不也完全没事吗。
先打开的是软帆布包,里面以果干为主,干龙眼,也就是桂圆,芒果干,还有两个荔枝罐头,铁皮罐的,上面除了商标之外全是俄语,没有一个汉字,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专供出口的,真是新鲜东西,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一包一包的干制海货,种类还不少,咸鱼也有好几条,装的满满当当的,赵鑫掂着得有二三十斤,一看就是来自东南沿海,她在那边也没有熟人啊。最下面是一封信,看到这封信,赵鑫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次邮寄过程这么严格了,这两个包裹为什么会从西城寄过来了。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两个正常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