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部分地区外,供销社的主战场是乡镇,农村,偏远地区,城里基本上都有国营商店,也就是现在全国性的供销干部学校下属的中专可以面向全国输送人才,等各地成立自己的供销学校之后,基本上就只能供应自己地方使用了,就比如京城供销学校,也就供应一下周边的省市。
两个人的密谋以刘光齐的老丈人一句,你别管了,这事儿,我绝对给你办的清清楚楚的,结束。甚至连刘光齐的去向都定下了,前朝都城金陵,原本想把他安排到申城去的,但是又想想,那么三教九流,更加复杂,还是别去了,他闺女不一定能适应。
话说回来,赵芹实际上接到通知的时候,还是有点懵的,钢机二厂和红星厂已经只剩下名义上的从属关系,按理说就没有聚到一起开会的必要了,但是这一次组织人员是工会和保卫处。这两个部门组织的会议,必须得过来看看,要不风险太大。
到了会场的时候,好家伙,这次会议级别也太高了吧,可以说,全是高层。工会主持会议,还挺稀罕的,厂务会,一般他们都是坐在下边听处理意见,然后提意见的,几乎从来没有主导过会议,所以这一次他们主持,真的挺新鲜的。
“各位领导,我长话短说吧,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咱们厂东大院隔壁的黄家灭门案。”本来大家已经记不起来了,毕竟过去好几个月了,但是工会领导又把这事儿给重复了一遍,大家也都记起来了,但是紧接着就是一阵义愤填膺,这里面可是涉及四个孩子啊,问题完全不一样了。
“安静一下,现在整个案子已经有了新进展,逃跑的犯人已经在回家之后被抓捕归案了,但是他不承认自己放火烧房子,投毒灭门这两件事,按照他的交代,他只烧了黄家的人柴火棚,但是根据调查,却是有两个起火点,一个是柴火棚,一个直接就在炕上,而且有明显的投毒迹象,而且还有证人,黄家的大闺女咬死了那天就是他干的。”
“不是,孙师傅,这和我们厂有什么关系。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咱们厂的人。”
“没那么简单,咱们厂的老田,非得说这冯家孩子是他家的上门女婿,都说好了,就差过门了。现在老田咬死了说这姓冯的小伙子现在是红星厂的家属。人家说的也有理,所以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把冯家小伙子,转接到咱们厂保卫处了。”厂里的保卫处经过七月的大改革,已经完成了定职定岗,并且把治保大队合并了进来。厂里的事情他们都有资格过问,所以他们实际上就成了一个武德充沛,独立性强的派出所,是可以办案的。厂里工人的家属,接回来处理也没问题,最后把处理结果交上去就行。
“现在冯家小子咬死了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杀人,就想放个火烧了柴火棚出出气罢了,他连屋都没进,怎么放第二把火。这一次开这个会呢,就是想让大家一起参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办法。”
怎么解决,要么实打实的证据证明了冯家小子确实是干了,要么你就要证明他确实是没干,要不把人要过来的红星厂保卫处丢人可丢大发了。
“要不咱们把冯家小子带过来,问问,看看是怎么回事。这老田也倒霉,半年摊上两摊子这种恶心事。”
“真正倒霉的是老田闺女好吧,本身就是被冤枉的,现在还被她爹为了名声给卖了,这事儿我觉得还得让妇联介入一下,这和卖闺女有什么区别。”红星厂的厂务处处长说,她也是个女同志,就属于那种厂里必须有的女性副职,存在感不高,升不上去,也降不下来。
“我说两句,”这位是厂里因为保卫事件进行了大处理之后,派过来的书记兼厂长,纯属过渡用的,毕竟韩书记被调走了,杨厂长被降级了,厂里不能没有一把手啊,所以他就过来了,已经属于临退休状态了,现在还不是干部终身制,或者说在厂里还不是,所以该退休还得退休。“现在这件事儿,既然咱们厂里已经接过来了,那么咱们就必须得给一个说法,要不咱们上对不起市里对咱们得信任,下对不起工人对咱们的委托,至于这位田同志的事儿,等我们解决完了,再让妇联同志介入调查和处罚,这件事不准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咱们在座的各位都要做好监督。”
你别管人家是不是临时或者名义上的一把手,但是人家说了你就得听,但是他这番话除了让妇联介入推后了之外,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建议。
但是这也是病急乱投医,这些人没有一个干刑侦的,专业不对口,在问了冯家小子几个问题之后,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大家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表明一下,厂里对这件事儿很重视,至于最终解决问题还是保卫处的事儿。最后还是杨厂长说了一句,“大家回去打听打听,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突破口,天也不早了,我让小周在食堂里给大家准备了晚饭,吃了再走吧。”
就这样这个会匆匆开始,急急落幕,除了表明了一下态度,没取得任何成果,反而老田还要面临妇联的审查。
晚上赵芹到家之后,看着没动火的赵鑫,“你这孩子,我不在家,你怎么连饭都不做了,在这么糊弄可不行,你要是不愿意做饭,就去何家蹭一顿,这点情,我还的起。”
“我知道了,哎,妈,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怎么还都到红星厂去开会了。”
“别提了,这个会没有一点意义,但是不开又不行,黄家灭门的凶手抓着了,但是里面还有一些别的事,现在弄得不上不下的,大家都难受。主要是涉及四个孩子,上边很重视……”然后把今天在会上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我感觉这冯家小子没说谎,但是这东西不能作为证据啊,现在要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事不是他干的,这口锅他可背定了。”
现在可不讲究什么疑罪从无,现在刑事侦破手段非常有限,如果疑罪从无,那会让很多人逍遥法外,但是疑罪从有,又会制造很多冤假错案,两者相较取其轻,就成了现在的情况,但是人治的好处也出来了,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他有罪,哪怕就定了有罪一般也会从轻发落。
“唔,这事儿还真有点麻烦,他确实是放了一把火,他有买过毒药吗?”
“你这话问的,现在谁家里没有点老鼠药了,但是冯家的老鼠药也确实没少。现在警察怀疑是他用的黄家的老鼠药,黄家已经烧成白地了,没法查了。”
“不对啊妈,现在按照黄大丫的证词,她亲眼看见了冯家小子往水壶里面下毒,她为什么不说呢,按照她的说法,她恨她全家,恨不得他们去死,所以不想管,但是并不合理,水壶里下毒,这是熟人作案啊,而且现在也没啥离谱的烈性毒药,如果是老鼠药的话,这个毒发时间也不短,他们自己也能求救啊。这说明有人下毒之后,还斩断了他们的求救之路。”现在的老鼠药很多就是砒霜,只要喝进去,毒发了,想通过催吐之类手段,根本不可能解决,毒都已经进入血液开始毒害内脏和大脑了,催吐,洗胃,还有什么用。
“这也是警察一直没有定案的原因,但是冯家小子也没法证明他下午没去过黄家,反而他自己交代,他一直在附近转悠,琢磨怎么给他们家一个报复。”
“妈,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事儿是黄大丫干的。”
“怎么可能?”这才是这个案子破不了的原因,谁都不相信一个孩子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但是赵鑫相信,她见过的奇葩更多,因为父母重点照顾了一下刚出生的妹妹,直接狠心把妹妹扔出窗外的姐姐。因为姐姐拿走了家里最后一个冰激凌,联系街上混混糟蹋了自己姐姐的双胞胎弟弟。因为弟弟哭闹打扰他玩游戏,把弟弟放进热水里的哥哥,这种事情赵鑫都听过,犯罪可不分年龄,有四五岁的,也有十一二岁的,全世界到处都是,不稀罕。
可是赵芹一想,如果下毒和放火烧房子,都是黄大丫干的,那很多东西都解决了,很多疑问也都有答案了。但是她是真的不相信,这事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干出来的。不光她不相信,估计明天就算她和保卫处说一声,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赵鑫看出了赵芹的怀疑,“妈,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小孩的,就比如……”赵鑫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不一样,学习好的小孩常见,你只是比别人强了一点,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战争年代的娃娃兵,也有杀过敌的,同样小鬼子也有十一二岁的小畜生。”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人吗?不从沉默中爆发,就从沉默中灭亡,黄大丫会不会是在黄家大人回家之后又挨打了,然后彻底让她爆炸了。更何况,就算按她说的,见死不救,也是她干的。”
“这……你让我缓缓,小孩子,我有点接受不了。”
这一缓,就缓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赵芹还有点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