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陶丘之战”的战场范围很广,并且会随着双方一再持续交战,涉及范围变得越来越大。
前天双方驻营也就十公里左右,只是过了一天而已,双方的兵力有减无增,十公里之外却是已经出现一座又一座的营盘,证明了上述的观点。
随着战事继续打下去,交战范围扩增到周围百里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不因为其它因素,只因为双方指挥官会一再寻找机会,军队的调动范围变大,点燃战火的位置增加就是一种必然。
“吴军使诈!”苌羊也显得太迟钝了。
智宵掏出一个单筒望远镜观察远方。
他们的交战场地是在“陶丘”的南面,该地虽然有一些小山,大体上却是一马平川的地形。
现在,各处都在爆发交战,区别仅是战事的烈度怎么样而已。
极可能是前一天郑军和鲁军打得太差劲,今天郑军和鲁军被安排在靠后的位置,前线被吴军和宋军填补。
至于另外那些小国?他们在这种级别的大战中,讲实话就是连壮声威的资格都没有。
事实也是那样,晋军投入二十万以上的大军,双方交战总兵力达到四十万以上,小国带来的部队从几百到几千不等。几百或几千的部队投进战场,军事素质非常堪忧,投入进去的最大可能就是连一丝涟漪都泛不起来。
智宵被附近的梆子声吸引回注意力,放下单筒望远镜抬头看向天空,恰好是密集的箭矢掠空而过,它们因为破开空气的原因发出呼啸声,飞了一段距离落在了战场的左右两翼。
战场上身穿白甲或红甲的吴军,他们是吴国的精锐之二,做到了人手一套皮甲,只是相对犀甲等级比较低一些。
其实,只要是身披甲胄,只要不是甲胄太烂,基本上都有防箭的效果。
这种防箭不是说被射到完全没有伤害,指的是甲胄存在阻力,不至于被射中后造成致命创伤。
如果甲胄的防御力足够好,别看一个人身中数十箭,箭矢其实根本就是入肉不深,身上甲胄插满箭的人还能继续酣战不休,直至失血太多导致坚持不住。
晋军的弓弩手受到的指示就是朝左右两翼着甲率不高的联军射箭,他们由弓箭手先射,在弓箭手射了两轮之后,弩手再加入进去。
那是韩氏弓箭手使用了射程较远的长弓,最远射程可以达到将近两百五十米,只是随着距离越远,杀伤力肯定是要随之下降。
什么?诸夏竟然有长弓?这不是废话嘛!
很多文明都会使用长弓,只是随着本文明的需要,慢慢增加了新的武器,或是形成统一标准,长弓慢慢被取代或是取消装备。、
比如诸夏这边,长弓就是被弩所取代。
会被取代的原因太简单,训练一名长弓手起码要耗费三年的时间,并且长弓手的选拔对身高要求比较高,有了射程比长弓更远的蹶张弩,谁还费时费力去专门训练长弓手呢?
智氏的手弩在射程方面暂时跟长弓无法比,甚至比普通的弓射程要近一些。
这是弩的型号所导致,智氏暂时装备的弩,它的有效射程也就七十余米,再远真的没有多少杀伤力了。
当然,不是智氏没有射程更远的弩,纯粹是由于过于先进,暂时不能示人罢了。
没有防具的话,面对箭雨的覆盖简直就是仿佛身处地狱一般,左右两翼的联军就深刻体会到了地狱该是什么模样。
那是身边的袍泽一个接一个倒在箭下,一声又一声的闷哼或是惨叫在耳边响起,任谁看到那种画面,耳膜又不断被惨叫、呻吟充斥,无关胆量或什么,便是百战余生的士兵都会心生恐惧。
“反击!反击!”
“未达射程。”
“速速反击!”
“诺!”
胥门巢知道己方因为大量装备竹弓的关系,远程部队从射程到杀伤力都不如晋军。
可那又怎么样?上了战场,装备不如人就不打,或是甘愿只挨打吗?
在胥门巢的命令下,将近两千吴军弓箭手,他们变成了消耗品,只能被迫来个死亡冲锋,向前跑的时候大批人中箭倒下,到了射程范围无视射来的箭矢拉弓射出自己的箭矢,为的仅仅是打乱晋军弓箭手的节奏。
到吴军的近战部队冲过弓箭手的时候,两千弓箭手只剩下六七百的样子,向前冲的吴军近战兵鞋底都黏上了一层混血的泥土。
智宵一直在注视己方远程部队能够取得什么战果,看到双方对冲的近战部队抵近交手,视线才移向它处。
吴军展开冲锋之后,他们已经不存在阵型可言,撞上了维持阵型的晋军,跑得最快的吴军大批倒在长矛与战戈的攻击之下,直至吴军数量变多才减缓了晋军的推进速度。
敌我双方进入近战厮杀之后,晋军的远程部队并没有停止放箭,采取了类似于炮火延伸射击的方式,不断朝交战线的更后方进行覆盖。
在左右两翼展开厮杀的期间,正中央的敌我两军也撞上。
位处中间的两支部队,他们倒是维持着阵型,照面以“线列战”的方式展开拼杀。
这个时候,黑甲和犀甲都还落在后方,看两者的移动速度,起码要一刻钟左右才能抵达前方的战线。
智宵再次举起单筒望远镜观察更远的距离。他是在寻找安排被用来从外围迂回包抄正面战场吴军的己方部队,暂时还没有看到伏兵出现。
两支准备用来进行包抄的晋军,他们分别有一个“师”的兵力,只是额外被增加了一百乘战车。
尽管知道不对,可是苌羊现在就好奇一个问题,很想知道智宵手里拿的玩意是什么。
智宵又将视线转回到正面战场,寻来寻去看到了站在广车之上的吴君夫差,没有认错人的话,与吴君夫差同车的人就是越君勾践。
“这两人……同画面看上去怎么就那样和谐呢?”智宵不是走神,更不是揶揄,真心根据画面就那样觉得。
吴君夫差抬手指了一个位置。
越君勾践顺着吴君夫差所指的位置看去,看到的是悬挂将旗的智宵所在巢车。
智宵借单筒望远镜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两位一国之君的脸。
吴君夫差和越君勾践却是只能看到巢车之上两道模糊的人影轮廓。
这一刻,智宵与越君勾践的心思相同,一个看正脸,一个看侧脸,脑子里想的则是楚国什么时候去偷吴国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