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君夫差在明知道事不可为之后,怎么可能拿出两万兵马让孙武去践道。
那是吴国的兵马,吴国的兵马就是吴君夫差的兵马,为的是给夫差这位君主与吴国服务,不是孙武拿来做实验的工具。
因此,吴君夫差委婉地拒绝了孙武的请求。
对于智宵来说,阻击吴国对晋国霸权的挑战是一种需要,达成了预计的目标之后,同样不想将有限的兵力折损到不必要的交战之中。
再则,智宵很清楚一旦将吴军全歼在北方,受益最大的一方将会是楚国,越国的受益都要比晋国多。
讲实话,包括智宵在内的大多数晋人,他们从始至终只会在乎一个敌国,那便是老对手楚国。
吴国?这个国家是在快速崛起没有错,晋人不太重视的根由也是吴国才崛起。
正在快速崛起的吴国暂时没有给晋国带来太大的伤害,双方仅是展开精神层次的对抗,没有进入到物理层次的交锋。
晋人什么时候才会视吴国为大敌?等吴军什么时候给晋军一场“邲之战”级别的教训吧。
那一场“邲之战”又称“两棠之役”,是春秋中期的一次着名会战,是当时两个最强大的诸侯国,晋国与楚国争霸中原的第二次重大较量。
这一场“邲之战”以晋军战败而落幕,晋国失去了霸权,楚国首次称霸成功。
在“邲之战”打完之后,楚军开创了“饮马大(黄)河”的壮举。
以军事带来的政治影响来说,楚庄王打赢“邲之战”并“饮马大河”,等同于霍去病的“封狼居胥”和窦宪的“勒石燕然”,属于必然会被大书特书和渴望复制的史诗级别壮举。
智宵不想过分削弱吴国,又不想轻易放过吴国,敲诈一顿成了选项之一。
得到回复的公孙圣回去了。
没有得到最终答复的智宵仍旧继续按照原定方案行事。
“吴人可会妥协?”韩庚对这个无比在意。
那可是五万大军的辎重,包括大军可以吃一年的粮食,以及各种具装、武器、被服、等等物资。
最重要的是,韩氏可不希望自家的封地爆发激战,一旦打起来生产设施被破坏不说,天晓得哪座城邑会沦陷,多少村落化成废墟。
赵毋恤恨恨地说道:“若不识相,决不可轻易放过。”
特么的!
刚才公孙圣说了什么?竟然说自己没有为晋国立下寸功!
虽然到目前为止是一个事实,但还是该死啊!
魏驹若有所思地呢喃道:“宵为何不使留下人质?”
这个“人质”并不是要让吴国留下身份够高的人,属于吴国需要按照规矩进行偃旗,留下起码现存兵力的三分之一。事后吴国可以赎回,不赎回的话,那些吴军就会变成奴隶。
晋军对外围撤回吴军的阻击仍在继续,并且在隔天开始向吴军主力逼近。
智宵率军逼迫到吴军八里范围之内,当着吴人的注视开始进行驻营,简直是要把吴人给气死了。
“君上与众卿合议,是否交战交予下军将自决。”司马寅真的不想跟智宵见面,身负使命不得不来。
刚才司马寅已经说得比较清楚,一个叫伯噽的吴国大夫重新去了会盟场地,大肆撒币走通了门路,求见了好些诸侯,又因为有了诸侯的引荐才得以先后谒见在会盟场地的几位卿大夫。
伯噽真的很大方,哪怕是引路的仆从都丢出几枚铜币,这个诸侯送上几块玉石,那个诸侯赠送一些铜器,见着了晋国卿大夫就是先玉石、黄金、铜器一股脑的奉上。
会有诸侯缺几块玉石或铜器吗?可能会有,只是诸侯更在意的是代表吴国伯噽所展现出来的态度。
黄金这玩意目前只有楚国和吴国储备了一定的量,其余诸侯国源于不知道用途的关系没有刻意开采,又开采出来也没有当一回事。
而楚国和吴国并不是拿黄金当货币。
目前黄金最大的用途是做成丝线,用来增加衣裳的华丽程度;另一些用途是加在一些皿具上进行装点,或直接制作成餐具。
得到黄金的人,他们对黄金的最大印象大概是:这玩意怎么能在强光下那么耀眼;哟嚯,拿捏起来软乎乎的,还挺重。
等黄金有了货币价值,要到西汉了,只不过是作为一种“抵押物”而存在,用于贵族大宗货物交易上。
作为贵金属之一的白银成为货币需要到蒙元时期,一样是先作为“抵押物”的角色,后面蒙元效仿西亚各国将白银制作成银币,使之成为通行货币。
因此,在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两晋、南北朝、隋、唐、宋、五代十国,可不要付账的时候使用白银,要不然会被打死。
在“银”这一种货币历史上还闹过一个笑话,西班牙在南美洲获得大批量的白金,将白金冒充白银制作成银币。会认为是笑话,主要是进入现代之后,白金比白银值钱,殊不知每一种金属的价值并不是恒定的。
智宵现在手里就有一块马蹄金,重量约两百五十克左右,用力一捏就让原本造型精美的马蹄金变成了一坨。
“吴军偃旗?”智宵必须问清楚。
司马寅真的很怕智宵,不敢与之视线相对,低着头说道:“并未。”
为什么吴军会连夜撤离?不就是吴君夫差不肯认输嘛。
得到答案的智宵招呼来韩庚,说道:“新军将速速往‘邯郸’地,统率本部赶往‘干侯’。”
正好在场的魏驹问道:“我亦同行?”
魏氏也进行了新一轮的动员,有一支数量为一万五千的大军进入“邯郸”地正在待命。
智宵似笑非笑地看着魏驹,看得后者多少有些尴尬。
秉承着谁出力谁获利的原则,有干活还能得享收获,魏驹想要在接下来分得更多战利品,才会显得那么积极。
“毋恤与庚同行,驹与我留下。”智宵做出决断。
这个决定却是让赵毋恤愣住。
赵氏在“邯郸”地并没有部队,赵毋恤也不可能带太多部队前往“邯郸”地。
因此,赵毋恤狐疑地看着智宵,心想:“想把我支开,消耗光我留在原地的兵力?”
魏驹和韩庚正在用怪怪的眼神盯着智宵看,想来他俩也是那么想的?
本来智宵只是单纯担忧韩庚能力不足,之所以派赵毋恤随行,纯粹就是清楚赵毋恤的阴哔属性。
智宵遭到他们那么看,露出了不喜的表情,说道:“此乃国战!”
玛德!
将我当成了什么人。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可是止于目前,我也没有做什么公器私用的事情,更没有干过借刀杀人的操作,凭什么把我想得那么坏啊!
智宵只能归咎于三个家伙心里龌龊了。
赵毋恤更担心了。
倒是魏驹和韩庚释然,并且心里对智宵产生了歉意。
事实就是智宵一直在针对赵氏,很难免会让人多想,但是还真找不到相关的例子,多想也就成了凭空污蔑。
赵毋恤将司马寅招呼到了一边,两人压低声音嘀嘀咕咕。
听不到在说什么的智宵用膝盖骨都能够想得到赵毋恤和司马寅在嘀咕什么,无非就是赵毋恤让司马寅留下来统率赵氏所部,千万不要糟了智宵的算计,等等之类。
智宵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对魏驹和韩庚说道:“此战宵为将主。若要算计赵氏,有令干不遵从?”
魏驹挑了挑眉毛,心想:“这倒是事实。就如同我想南下,明知道你不想魏氏在战后多分配战利品,没有得到允许只能老老实实留下来。”
韩庚听了用厌恶的表情看着还在嘀嘀咕咕的赵毋恤,心想:“智宵针对赵氏用的是光明磊落的手段,属于正当竞争。这一次明明想让你获得更多的战利品分配权,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
同时,韩庚知道自己被智宵小觑,不服气的同时又无从反驳,更不想为了证明自己,去冒没有把握的风险。
在当天下午。
晋军这边有了很大的动作,一万五千的部队出营列阵,径直向着吴军营盘逼近;另有一万左右的晋军分为三股,其中一支数量在三千左右的部队在友军的护卫下,拉开足够的距离之后朝着“干侯”的方向而去。
吴军当然要对晋军的行动进行回应,大批部队出营列阵,等着晋军发动攻势好做反击。
可是,吴军预料中的交锋并没有产生,完成既定目标的智宵将大军撤了回去。
“智宵如此歹毒?”吴君夫差又不是没脑子,怎么可能猜不出那支往‘干侯’方向而去的晋军要做什么。
伍子胥压低声音问孙武,道:“智宵已知我等欲克‘干侯’,经此渡河?”
这两天孙武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交流的欲望。
“大王不会允许我离开吴国,我一旦展露离去的意图,便是身死的时刻。”
“之前立下的赫赫战功变成了我的催命符,大王显然也不想我再立战功。”
“只能寻找合适的时机,辞官归隐吴地的某处山林,接受长久的监视了啊!”
孙武同样不傻,自从攻克楚国都城之后的一连串遭遇,无不表明自己与伍子胥陷入了很尴尬的境地。
在吴国众臣愤慨或是思考中,吴君夫差的脸色逐渐变得平静。
“今日之耻,诸位需以牢记!”吴君夫差看上去真的很平静,随后下令道:“全军携带三日之粮,即刻开拔向南。”
只带够三天吃的粮食?
那就是满足智宵的条件,换取晋军不做追击咯???
这事,吴君夫差办得挺傲娇的。